清晨,早朝钟声响过三遍。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一双双官靴踏入王宫朝堂。
姬宫湦双眸微闭,独自一人高座大殿之上,久久不发一言。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皆在议论为何最近不见王后和天子一起上朝。
虢石父跨前一步,朗声奏道:“启奏君上,陆压妖道已被西方教众围困骊山,只等君上一声令下,便可处决!”
“很好,接引道人此计甚妙。六年前穿云岩上,那邋遢道人好生狂妄,竟然用一首打油诗扬言要覆灭周室。此番,寡人要亲自去骊山监斩……”姬宫湦扫视文武群臣,问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以为不可!”兮伯吉甫踏出一步,出言应道,“骊山地带靠近西戎。讨伐六济之戎刚刚失败,戎族气焰正盛,万不可在此时让敌军有机可乘!”
杨逆双手抱拳,不以为然道:“君上!大周国威浩荡,骊山烽火台狼烟一起,天下诸侯一呼百应,岂怕那区区戎犬?”
“太师阻拦君上出宫,莫不是还有别的意思?”虢石父嘴角挂着一抹讪笑,嘲讽道:“前番西方教和阐教曾有约定,哪个擒获巫支祁,哪个便为国教。如今两教均未得手,阐教依旧是大周国教,还怕区区一个西方外教抢了风头不成?”
兮伯吉甫还未来得及应声,姬宫湦白了他一眼,当即拍板道:“此事不必再议,寡人心意已决!”
“君上圣明!”虢石父回眸朝兮伯吉甫一笑。
兮伯吉甫清楚自己还是那个忠言逆耳的自己,而天子却不再是御书房里那个乖巧的学生,一旦失去天子的信任,无论说什么都已是无用。
李鸿熙站在一旁,眼看兮伯吉甫默默退回,不由得连连叹气,亦是无可奈何。
稍作沉吟,姬宫湦高声道:“虢上卿听旨!”
虢石父上前一步:“微臣在!”
“准好车马,寡人要连夜摆驾骊山!”
“微臣遵旨!”
姬宫湦转向杨逆:“杨将军听旨!”
“末将在!”
“寡人命你次日通知王后,让她在宫中好生养病,寡人回宫之前,不得过于操劳,不得离开王宫半步。”
“末将明白!”
杨逆用了“明白”这个词,而不是“遵命”。
这个细节让一言不发的虢翰感到意味深长。申后姜凌生病的事情,百官闻所未闻,虢翰也是刚刚知道。可是杨逆却连一句也不必多问,直接明白天子的意图。
虢翰暗自推测,杨逆之所以能跟天子走得很近,多半因为他正肩负保护褒姒的重任,而听说天子最近几乎每天都跟褒姒在一起,此番去烽火台也必定同行。至于,天子对申后姜凌的态度,已然成谜。
姬宫湦一挥衣袖,百官退朝。
离开王宫之前,虢翰决定亲自去王后寝宫探病。
若是换做别的宫殿,虢翰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去,可是“王后寝宫”不是能随随便便出入的场所,一旦被发现就是杀头的死罪。虢翰每次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去。走出天子朝堂,虢翰佯装尿急去趟茅房,趁机甩开来来往往的官员,走进御花园,直奔尽头的王后寝宫而去。
正逢寒冬时节,一场大雪刚过。
王宫外银装素裹,御花园里满是傲雪绽放的梅花。
御花园大得像迷宫,虢翰却熟门熟路,踏着厚厚的白雪前行,走进一个梅花盛开的园子的时候,总感觉背后仿佛正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
伴随着这种异样的感觉,虢翰一路来到王后寝宫外,探头偷偷朝门口望了一眼,不曾想一不小心碰落了树上的积雪。
哗!
“什么人?”一个站在门外的宫女听到动静,高声道:“这里是王后寝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