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诚愣了,他完万万没想到,老白会从这个角度来安慰他——或者这根本不能叫安慰。
老白正好啃完了手里那块排骨,手指头还伸到嘴里嘬了嘬,这才道:“我记得……那天我骑着机车,带着干儿子,坐在青玄山不知道哪个山腰的大石头上,我儿子跟我说……”
这个梗好久没用了,钱诚忍不住又把手里的毛豆扔了过去,“你特么能不能别占我便宜?”
老白心情不错,哈哈大笑。
“我记得,那天晚上,有人告诉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向父亲证明他的音乐天赋,证明他可以在音乐界闯出一片天。”老白饶有深意地笑道:“现在,机会来了,不如证明给他看啊!”
白长生说“给他看”的时候,往钱诚的身后看了一眼,一瞬间钱大少浑身一激灵,跟着老白的视线回头,就看一只和猫差不多大的白虎,从地上一下蹿上了椅子,之后又一窜,上了餐桌。
钱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有那么大,可是老虎和猫他还是分得清的!
才半瓶白酒,还是两个人喝的,怎么这就喝高了?
老虎并不算少见,哪怕是白老虎,很多动物园里也都有,可是这只白虎与众不同,皮毛鲜亮,不怒自威,仿佛不是存在这个世界上动物,而更像是游戏中经过美化的虚拟角色。
“给他看。”
那天从孤儿院出来,和老白两个人在山上喝酒,钱诚清楚的记得,自己说过,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音乐天赋,在音乐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给他看,证明他是错的——这里的他,指的是父亲!
现在,老白说“给他看”,看的是这只白色的小老虎。
钱诚看着白虎,心神一阵恍惚,耳边,白长生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传来,“有什么心里话,就对他说吧。”
这句话过后,再看白虎,虎目深邃,仿佛一汪潭水,潭水中倒映出父亲的身影,还是那胖胖的脸,大大的肚子,细细的腿……父亲笑着,坐在了钱诚身边,看着潭水清澈,声音温和:
“诚诚,公司的事情,不怪你,那是我在位的时候就留下的隐患,如果说要怪的话,责任也在我,你不用自责。”
钱诚的眼泪簌簌地落下,“爸!”
“那是你一生的心血,一辈子的事业啊!”
水中,钱谦的倒影笑了,“我一辈子的事业,并不是诺则制药有多大规模,给多少人提供了就业,而关键在于,我们活人无数!哪怕是给我们惹麻烦的肺癌的靶向药物,我之所以要铤而走险,让这个项目上马,并不是因为它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润,关键在于它的确能够治病救人!”
说到这,钱谦也十分感慨,做了一辈子的“奸商”,没想到却因为发善心,把自己的企业断送了。
“诚诚,不必沮丧,这是我当初的决策,而且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恐怕还会这么做,总有一些东西是在利益之上的,没错,我们的确触犯了法律,但是我们对得起良心。”
问心无愧,的确可以让心里好过一点,即便偌大的家业都没了,可是心中坦然。
钱诚看着父亲,虽然眼里还含着泪,不过已经笑了。
“也许是我太自私了,诺则制药是我半生的心血,我老想着子承父业,老想着让你继承我的遗志——可是你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爸爸当初不该强迫你的。”
“爸……”钱诚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样也好,那是一份大家业,可也是一份负担,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唱歌也好,跳舞也罢,只要你能开心!对了,也许你真能在音乐的道路上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也说不定,没关系,当初我也是从零开始的,而你现在,正好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