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叶小枫领着月家众人奔来,夜七郎远远的看到这间破庙,下意识的浑身一抖,犹且记得初来长安时,她被剑阁顾长痕抓到此地,被当做筹码交换叶小枫手里的含光剑。
此时回想起来,仍是感到遍体发凉。
那无疑是夜七郎脑海里极难忘却的惨痛记忆。
月磐宗并未受到任何的亏待,除了全身的穴道被封之外,也只是衣服稍稍褶皱了一点。
闻及月若尘在皇宫里的所作所为,月磐宗满脸的愧疚,大骂自己误了月若尘的一生,枉为人父。
折返长安城的途中,两辆马车缓缓的驶过众人的身畔,月若尘和李承恩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夏婉清遵守承诺没有杀他们,下令将他们发配到江南之地,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不得重回长安城。
第二辆马车里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面是李成空的尸首,月若尘怀里抱着杨终的牌位,不经意间从被风吹动的帘幕缝隙中,看到了合家欢乐的月家众人,她无声的笑了笑,满目的悲凉与哀叹。
李承恩悲痛的同时,内心另有一丝丝庆幸,他还活着,贬去的江南之地,这些年已经繁华了起来,几乎不差于长安城,而月如沙又负责经营江南之地的月家资产,他未来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至少,可以有一个善终。
随着天色的暗淡,一轮明月高挂苍穹,白霜般的光泽渗进皇帝寝宫,李安世与薛文武随地而坐,也不觉得地面冰凉,两人相谈甚欢,不时发出几声大笑,他们身边摆满了酒坛,酒香之气四处弥漫。
李安世被云恋夏告诫过不得饮酒,此时却全部被他抛在脑后,双手捧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酒坛。
咕咚咕咚几声,他豪饮烈酒,放下酒坛,虽是禁不住酒力咳嗽了几声,双眼却是异常清明。
“有多久,我们没有像这样喝过酒了。”
“很久很久了,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了吧。”薛无敌同样抱着一个相同大小的酒坛,豪饮几口之后,吐出一口酒气,眸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距离上一次不顾体面的放肆,确确实实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在他成为并肩王之前,在他成为大唐皇帝之前,两人尚且被誉为大唐双龙的时候,常常在酒肆中与众多兄弟开怀畅饮,不必拘泥于礼数。
一转眼,人老了,宴席散了。
回首一看,年少多轻狂,也曾惹出不少事端,也曾闹出不少笑话,也曾展露绝代风华。
岁月如江河,我命如泥沙,俱往矣!
“当年的兄弟,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个?”李安世又饮了一口烈酒,怅然若失道。
“不多了,不多了。”薛无敌亦流露出怅然的神色,他们的那些兄弟几乎全部战死在了沙场上。
到头来只有他们两个享尽荣华富贵,而那些战死的兄弟,却成了一座座没有姓名的坟墓。
“老子是没几天可活了,你小子身体却还这么硬朗,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不成问题,真是让人羡慕啊,若是再给老子一次年轻的机会,老子才不再这皇宫深院里待着,老子要去战场,跟那些小王八犊子们干一架,让他们知道老子的厉害!”李安世隐隐有了几分醉意,指着房顶骂骂咧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