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萧琰离开长乐殿时,宫内已亮了各式宫灯。
黎挽玉回到凤雅阁,就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锦心生怕她饿肚子关心送来饭菜,琉璃则守在门外静听她吩咐,却全被她拒之门外。
屋内漆黑,没有点灯,唯独一双雪亮的眸时不时闪出两道凛厉精光,又时不时黯然沉静,有时凝眉,有时拖腮沉思,一坐便是一整夜。直到次日上午,她轻轻拉开门,差琉璃送出了一封秘信给萧琰,后再次关掩了门,将焦急的锦心关在门外,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回事?
萧琰收到信函,静静看完后,将信用火烧做灰烬。挨到晚上全城亮灯的时候,走出了帝宫。从东城一直漫步到西城,在一处名唤靡园的废旧茶庄前停下,然后凝顿了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这座园子里早没了往日的盈盈碧绿,吸入肺腑的是呛鼻尘土味与若有若无的烟熏味,四周死般寂静,有些空旷与冷清。眼前忽然闪过抹娇俏女子身影,面罩紫纱,带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哥哥,哥哥,你快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
萧琰心绪激动,伸手去抓,却只抓了空气,知道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徒留满心悲痛。不由自主手拂过分不清名字,却长得密密麻麻的绿色茶树,现在看去,摇曳在清冷风中,独不见一丝神气。记得这处茶庄是他与妹妹一起开的,刚开业那几天,生意火的不得了。常常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可惜,茶庄没开业多久,得到了茶园被烧的消息,而当时妹妹就在茶园后的花园里。他闻讯匆忙赶到时,茶庄已被烧得凌乱不堪,满眼里废墟和尘烟弥漫,他怎能不心痛,妹妹到死,尸首都未曾找到。
风中轻轻摇摆的无数茶树在一阵劲急的风中,呼呼作响。
似乎早有所准备,沉寂中的萧琰眸光一沉,眸底腾地闪现出道凌厉杀气,他回转身抽剑出鞘。
十几个黑衣人遽然同时现身,齐唰唰的冷剑耀亮暗夜,一片刀光剑影,杀气漫天。
其实萧琰已猜到了他们是什么人,却故意沉声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些黑衣人没有回答他,身上黑袍犹如展翅黑鹰向他扑天盖地般杀过来。剑气如霜,在暗夜里一次次划过,剑剑都足以致命。
这些刺客虽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身经百战的萧琰,渐渐没了来时的铮铮杀伐之气。不出须臾功夫,竟是残尸遍地,在萧琰变幻无常的南楚冷剑下一个个惊恐毙命,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茶园。
纵然剑法再精,还是难以抵防身后一名黑衣人暗算,眼神凶狠,锋利长剑直向他后面刺来。
萧琰及时察觉,迅疾转身一闪,还是被长剑刺到了后背。他痛哼一声,眼神更厉,一剑挥出,周身四五个黑衣人同时惨呼倒地。
按照计划,要留下最后一个活口。他剑刃直指方才刺他那人,冷森森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想也想不到他会刀下留情,微微一怔,却是仰天冷笑几声,嘴里齿间咯嘣狠狠咬下,一口鲜血喷洒上空,当即倒地。
萧琰一惊,忙俯身查看,黑衣人从脸到脖子瞬间变成了黑紫色,心底重惊不已,他们原来是一群亡命之徒,服了毒药,关键时候便选择自尽。收回染满鲜血的剑在剑鞘里,他心底冷冷发笑,上官云倘若真是你杀了舍妹,我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黎挽玉就知上次萧琰闯宁王府一事,上官云必是耿恨于心,得知萧琰出宫,跟踪到靡园茶庄,展开了刺杀行动。但,再次失败了。故而,黎挽玉这一出精心部署,萧琰在回宫不到两个时辰,他遇刺一事,惊动了帝上上官宇戟。
萧琰毕竟是上官瑶未来驸马,他遇刺,上官宇戟亲去长乐殿询问伤势,经过一番细问后,即刻着令刑部李蔺两日之内查出刺客身份,否则,提头来见。
接了帝命的李蔺战战兢兢连夜去靡园茶庄追探刺客身份,奇怪的是现场已被清理干净,无一所获。他前脚带人刚离开,一道娉婷娇影悄然隐进了茶庄,借着一个极精致的灯笼在园里四处仔细寻找,细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那怕是落在尘埃里的几缕发丝。细心寻了会,只见蒙面女子眸光一亮,从杂乱无章的草丛里捡起个不起眼的黑色小药瓶,塞进衣袖,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了靡月茶庄。
幽幽灯光下,一双细长指尖抚摸着黑色玻璃小药瓶瓶身,静静沉思着。良久,黎挽玉拔掉药塞,放到鼻尖处轻轻闻了闻,眸光微微闪动。凭借着她从小对各种毒药的熟悉,细心的嗅出这药瓶里装的分明是一种能致人迷幻的药。而当时,听闻萧洛是被剑刺死,后凶手为了毁灭证据放了把火烧了靡园茶庄。这就奇怪了,凶手千算万算,没算到他遗留了最重要的东西在现场,而主审也判定凶手所使的凶器是把剑,匆匆结了案。其一,主审是为掩盖什么,草草结案。连遗留最重要的药瓶在现场,竟没有人去当回事发现。其二,洛郡主是被人悄悄下了迷魂药,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她的容,为掩她失容真相,故凶手放了把火,连她尸体一同烧掉。依据推断,这件诡异之事与当年主审脱不了干系,当年主审这件案子的人叫余月,指尖悄然间掐进肉里已是浑然不觉。忽闪忽亮的灯光下,她的脸泛着透明苍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