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沟通神庙,金光引渡,除了司马中仪,他那两名随身的侍从也被请了进来。
目眩之感来去都极为迅速,待他三人再看之时,已到了另外一处地界,司马中仪与周城隍也是有一面之缘的,可来此庙宇真界,还是首次。
众属官见得稀奇之人,自然将目光定在他们身上,这些化真境的属官,带给了三人莫大的压力,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凶神恶煞的面孔,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却是实打实的。
“司马府君,可是妖魔又来?还是来与我叙旧。”周城隍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立起身形,走了出来。
司马中仪回过神来,拱手言道:“城隍大人,都督府执掌被妖魔所害,南部有两名同僚也在同一时刻出事,我心乱如麻,还请大人助我平定此事。”
周城隍本来还有些笑意,此话一出,顷刻间敛容面对众人。
他可是记得,前些日子,好似宋巡游也遇到过邠州魔人俯身一事,被姚睨宝瓶一事转移了心神,没想到还真印证了宋巡游的猜测。
“府君勿要焦虑,我即刻传书各县,询问情况。”
他作为州府城隍,多了份传信之能,南威州境内,只要他想,便可通传四方,比起各县城隍的随心所欲,他还是多了份职责的。
周城隍回身拿起官印沟通各县城隍,司马中仪思索后续补救措施,就在此时,偏殿转出一人。
其身穿青色道袍,面色清奇,木簪束发,最为显眼的便是那双白眉,以及背后古朴的剑匣。
他显露出身形,左右看了看场中的局面,以洪亮的声音说道:“周大人,可是又有妖魔消息了,许陌叨扰大人许久,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正好也闷得慌,这便代大人随这位府君出去收拾一番局面。”
对此求请,周城隍绝无不同意之理,对着许陌拱手言道:“如此甚好,有许妙真前去,定是无忧。”
周城隍把官印暂且放下,挥手叫文判官入席处断案件去了,又对着司马中仪说道:“府君,有妙真前行,你且放宽心,这天还蹋不下来。”
“既如此,便拜托妙真了。”司马中仪对着许陌略一拱手,说不上欣喜,也不至于不识好歹。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走吧。”
许陌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只笑眯着眼摆了摆手,整个西清,凡俗官员,但有见到身背剑匣的大修士,都起不来什么好脸色,这位府君算是好说话的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谁叫他们来此历练之时,专挑赵国朝廷下手呢,每年的官场总有风声鹤唳之时,特别是听说境内有东煌真武修士之时,每当此时,锁拿进国都的官员总是不绝于道。
不说为民除害,这朝廷的脸面可是丢得不轻,苦口良药可是来得让人不顺心。
可该有的礼仪,司马家族出身的人,总也不会缺少。
出了庙门,司马中仪问道:“不知妙真是哪位真人座下?”
“许陌不才,有幸听闻吾师——云渺真人讲经论道,暂添末席,不过四个甲子,不敢以亲传论。”
司马中仪听之,诧异地看着他,这位还是关门弟子,只不知这般年岁,是如何修得妙真之位,真武奇才不绝,果真是名门大派啊。
也不知兄长如何了,说来也去了东煌几十年了......
他二人远去,周城隍也发出了第一波传书,作为南威州下属县城,卫县自然也受到传讯。
城隍庙真界
书房内,宋问缓缓从书架顶层落下,本来打算去鬼门关看看“夜景”的他,自从看了几本好书之后,就懒得动身了,这几日便是在书房里,闲暇时辅导秋菱修行的功课,剩余时间就再没出过书房门。
“方大人是说,姚睨又要有大动作?那他打草惊蛇,早在我去邠州之时,就暴露了行踪,又作何解释,欲擒故纵?也不太像啊。”
宋问只管自己咕哝着,也不求解,就是将事实摆在了眼前,看似简单的串连,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自己猜不透,摆在明面上,也好让方城隍参详一二。
可方城隍又哪里知道这许多,以他对西漠的了解,说不定此番动作又是故弄玄虚,可也说不好会在你放松警惕之时,打你个回马枪。
“宋巡游,我这不是找您商量吗,周大人也不敢轻易出府城了,听说有真武派的修士前往调查,好像还是位妙真,刚过了元婴之劫,来求些香火气巩固自身。
依真武派的行为秉性,得此恩惠,定当全力报答,想来此去南部,不日就有结果,我找您不是为了应对,而是拔出隐藏在卫县的钉子,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背后,可是会令人寝食难安的......”
方城隍随着宋问走出漫长的书库通道,来到秋菱修习功法的地方,口中一直在不停地絮叨此事。
得到周城隍传讯之后,他便第一时间用金印沟通城隍庙,将卫城犁了一遍地,可还是得不到丝毫反馈。
宋问席地坐下,挨着秋菱,将手指一曲,弹出几点清光,点亮此间,将目光从秋菱洋洋洒洒的字迹中拨回,对方城隍说道。
“按方大人所说,这卫城当是无碍,可这恰恰是最令你我担忧的地方。”
方城隍的脸色倒还平静,只低沉着声音说道:“正如我此前所言,小利不贪,必另有所图,之前通灵宝玉与那雨龙灵佩,便是这般行事,我担心的,不是极夜,而是人心,巡游可知我意?”
宋问笑了笑,伸手将远处一座烛台摄在手中,无视火芯升高的温度,捻在两指间,旋转指腹将其搓紧实,放开两指,等到火苗窜起更高的光亮时,猛地回手一捏,将烛火熄灭。
“方大人可是担心此事?”
方城隍点头,嗯了一声,言道:“正是,如今邠州与我南威州,六县之地均处于极夜之中,当地百姓莫不是报团取暖,就说我卫城,早已人满为患,我岂能不忧,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方大人想过没有,他西漠辛苦布局,可会贪我卫县这点蝇头小利?既然无大能针对我卫县,若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你我里应外合,未尝不能抓得几条大鱼......”
“宋巡游是说......”
秋菱看着老谋深算的两人,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一开始对宋问的印象,便是行走天下的正统苦修,路有不平事,便有三尺锋。
可今日,他所看到的师傅,便成熟许多,心有三尺剑,挑动浊世心。
说不上来好坏,只是行事的方向不同罢了,而且后者还更为有效,直接将不安定的因素按压在萌芽之中,少了几分快意,多了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