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绿水沾染的紫霄神雷,再也孕育不出生机,其所具备的一分怜悯全然不剩,雷霆刚过,绿芒随之而来,那雷池中心的几十丈内,万物枯寂,生气枯竭。
“自作孽不可活,你炼化他人之骨,亵渎他人之魂时,可曾想到过今日?”
宋问静立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紫色雷霆燃灼而起,他并未感到奇异,若是那绿水不死皮赖脸的跟着,他相信,紫霄神雷断然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商道友!你可还行?!”段万接住御灵幡,暂时将那凶悍鬼王的嚣张气焰压下,偷了个间隙,大声喊道。
又为何不以神念沟通呢,只因那紫色雷霆伤神害形,一旦发出,别说是他,就是施法之人也无不敢探入神念,而以宋问灵目之能,尚且看个一知半解,更不用说段万的洞明法眼了。
段万也只得了喊这一声的空闲,他稍一分神,已经被制住的鬼王又有死灰复燃之象,那柄大刀实在是难缠,就算鬼王只有蛮力,可那柄鬼面刀上的小鬼,也可随其主人的心意去驱使灵器,这便是灵念宝器的妙处。
可笑的是,培育出鬼王的灵魄宗二人,也没有这般宝器,甚至可以说,为了将两根御灵幡炼成,两人的身家也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他二人好似被鬼王局限在此地,一时脱不开身,而商殇在雷池中也听不到动静,可宋问就是不动用这难得的优势,雷池不灭,他连上前检视一番的兴趣都无,更不用说绕过雷池,去袭击远处的另外两名敌人了。
战场陷入短暂的平静,只有鬼王传来的哀嚎声,让卫城中的人清楚他们的处境。
武判官运用隐身术法,悬浮在城隍庙上空,目不斜视,只看宋问的背影,歪头对同伴言道:“丁判官,你说宋巡游在等什么,我看那魔修连砚台都不收回,想必是凶多吉少,巡游为何不趁胜追击?”
执笔文判官是修者出身,又掌管着众多来往的公文,自然比武判官更为注重对修士的研究,他抬手指着前方,说道。
“吴判官也是着急了,真我境的大修,自有护体之能,巡游这雷法虽然强悍,可是并未之境触及那魔修的躯体,其灵识又不从冲遁出,难以判断此人是否身死。”
“如此说来,也是可信,只是这局面的确让人心焦,眼见着鬼王就要被收服了,宋巡游还不出手,说不定就要面对三人夹击之势。”
他二人担心之事,宋问也是牵挂着的,雷池还在带着绿水反复洗刷周围的生机,现今,那块区域真个寸草不生,与那不毛之地别无两样。
可他总觉得不对劲。
宋问很久没有带着以前的习惯了,这一犹豫,又将左手紧握在剑柄上,而右手则攀上了下巴,不住地揉捏起来,面上适时地露出急切之气,暗中却在想。
别说尊我境的大修士,就连展现法相的元婴修者,都不好受吧。
可此人为何没有一点异动,还是说这绿水有食人魂灵之能?
宋问能拿得出手的法术也就几样,显灵巨手还不好展开,他人可以是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而他的显灵巨手,自法相碎入躯体以来,便脱离了虚幻。
他连那方砚台都不敢拿取,胜利的求取往往有多种因素,而他就是倾向于谨慎的一方。
可谨慎之余,有一法,倒是可以一试。
轰!
砰!
宋问抬起臂膀,对着那方砚台劈下一道紫雷,那普通灵器自身的护体法光无人加持,自然抵挡不了雷霆,果断被劈落,掉进了雷池之中。
只是,那砚台溅起了几滴裹着雷霆的绿水,再无动静,宋问比量了下自家的法宝,心中的打算还是作罢,他神念快速延伸,触及两位判官的神念领域,传达出意念。
“二位,此处有哪几座是荒山?”
这......
文武判官想不到宋巡游还在意这些,暗自不解,可也不敢疏忽此事,武判官在外巡游,对此最为熟悉,在同僚的示意下,连点郊外的几座无人荒山。
宋问照他所指,清气转出躯体,显化出法灵之手,将两座荒山连根拔起,其上的生灵,能逃的早就逃走了,就算有几只胆大的野兽,他也难管,与满城人的性命想比,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阁下还不出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撕风裂空的声音传出,到了城中虽已淡薄,可那两座小山的形体,还是将凡俗人的内心填满,修仙者的能力,在宋问手中得到畅快淋漓的展现。
原来这就是修士......
过了这般久,有一定见识的人,自然也摒弃了仙长的说完,改称较为正规的道长、法师、法者以及道者。
宋问今日显露出真我境的搬山之能,比刚才的斗法来得还精彩,众人看得心驰神往,恨不能投身其中。
两座山呼啸而去,穿过雷池,咚隆两声,落在下方,灰尘顺着山体,弥漫出呛人的烟雾,受到绿水影响,那些尘雾带着惊人的腐蚀感,将两座山上的绿植污秽得死气沉沉的,宋问紧盯着那团烟尘,心中起了疑心。
这绿水如此恶毒,他还能忍耐不出?
难道真是我想错了,此人是个荫庇之辈?
宋问却不知,商殇手握碎成残片的玉佩,挤在虚空裂缝中,小心避开后方穿梭不停的空间乱流。
身后一直传来乱流碰撞的爆破声,他现在是进退两难,只在一处夹缝中求生存,还得忍受一些空间乱流经过时,所带来的切割伤害,不是整个身躯,而是神魂都好似被割裂了。
身虽有残破之处,可其为法相与身合为一体的尊我境,不从根源破坏他的生机,就算沾到几滴绿水,被几丝乱流碰上,只要不出这虚空裂缝,他也能存活。
至于为何要忍受这朝不保夕之感,死命不出此间,有忌惮外间雷池和绿水的意思,也有扳回一程的想法,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擅长时空穿行,一旦轻举妄动,有可能就埋骨于此了。
那砚台就不用他操心了。
商殇在神念中感知了下那砚台,这可是他从死灵绝地中捡来的,说起来可能有些丢人,那是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冲进了一处险境,在里面得了装着绿水的砚台和炼制修者死骨的法门。
此刻,他重演类似的经历,躲在虚空裂缝中,心里暗付:“那修士出手都是霸道之物,对于我等魔修来说,太过相克,不如取了砚台护住己身,再放进几滴‘蚀魂水’,假装重伤,引灵魄宗二人与他对拼。“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法体有伤,可却不惧鬼王,偏偏怕宋问的雷法,这一调换交手对象,自己不损颜面不说,还得了个负伤死战之名,可不就是两全其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