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后台，管理人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善。

“小吴，你数数，这个月第几次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被游客投诉的感觉呀！”

“我告诉你，这次我可保不了你了。刚才外面那个是本市第一医院崔院长的儿子。我们这个乐园能有今天，崔院长是帮过大忙的。”

“而且你也看到了，乐园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我们都在一面缩减开支，一面寻找新的投资。本来崔院长那边是有可能拉来投资的，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给崔院长那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那我们乐园就完了。”

“小吴啊，你在我们乐园也有好几年了。老实说，我们对你都还算说的过去！现在乐园有难，你也不能不帮对吧！”

自始至终，乐园管理员都没有问过一句当时的情况。

小丑被颜料遮盖的脸上没人看出是什么表情，他低着头，缓缓开口道：“主管，您是什么意思？”

“小吴啊！你也知道乐园的难处嘛！也不是我对你这个人有什么看法，这样，”乐园管理人顿了一下，接着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先回家歇一段时间，等我们乐园什么时候有起色了，你再回来。”

小丑不是笨蛋，他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他被开除了。

但这个工作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失去了工作的他又要拿什么来养活自己呢？

“主管，能不能不休息？”

“啧，小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乐园管理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强硬，“都说了只是让你暂时回去歇一段时间，你也是乐园的老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为乐园考虑一下。”

他的态度很坚决，小丑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心灰意冷的从后台走出来，他准备回换衣间卸下这身装饰。

手掌未按到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唉，你们知不知道吴亮要被开除了。”

“真的假的，吴亮也是乐园老人了吧，怎么就要开除了。”

“别说，得罪游客了呗，听说那人家里还有点钱。我刚从后台那边路过，管理员就在说这件事。”

“那是差不多了，就吴亮那种性格，的确容易得罪人。也不知道当初乐园是看中了他哪点，才把他招进来的。”

“哎呀，别说了，小心被他听到。”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关系。再说就他长得那样子，好几次我看他卸妆都吓了一跳。开除也好，开除也好……”

小丑吴亮的双手握紧，又无奈松开。他转身离开后，故意做出很大声响的回来，门里的声音停了。

推开门，只见后台坐着两个女人，都是乐园的员工。

“吴哥，你来了？”一个女人不冷不热的打着招呼，另一个女人只把头往外一扭，全当做看不见。

小丑点点头，自顾自走到一边去卸妆。

转身的那一刻，他没看到那和他打招呼的女人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慢慢卸下小丑的妆容，吴亮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刀划开的可怕的脸。脸颊消瘦，皮肤苍白，眼角皱纹明显，头上的白丝数量也更多了。

他静静凝视着镜子里属于他的真实相貌，然后从桌子上拿起口罩慢慢戴上。

换回自己的那身衣服，吴亮没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走出了游乐园。

回到家后，他脱下外套，冲到桌子边拿起杯子大口的灌水。

水顺着他的衣领流到身上，打湿了衣服。吴亮颓然的放下杯子，安静的坐下。他伸手挠了挠头，然后走到房间里，从抽屉中抽出一本老旧且极厚的笔记本。

顺着褶皱，他一下子翻到没写字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