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宴席的次日，顾家又吵翻了天。刚到桃源村的顾小五又被叫回了城，院子里一家大小都板着个脸。一看顾小五进门宋氏就来拉她：“快劝劝你弟弟，他竟然说不要读书了！”

这就好像高考考了个三本，是继续读还有可能考研的，要是不继续读又有点可惜。

“不读就不读嘛，不读回家接手铺子，过几年你们就可以专心在家养着了呗。”

坐下的顾小五接过阿福给端的茶水，朝她笑了笑：“我还饿着呢，一点东西都没吃就被急慌慌叫回来了，阿福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厨房里现成的，我给你煮碗面片。”

顾小宝坐在石阶上，裤腿上有灰，明显是跪过的。脸上表情气鼓鼓的，听到他姐说没吃东西就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如今长大了，知道姐姐的不容易，二十岁，不能嫁人，也没人求娶，每年还要向衙门交税。衙门规定，年满二十不成亲的女人要交税。

“姐，我能过童生试已经很勉强了，我都这么大了，不想再读书了。找点事情做，怎么都强啊。反正我是不去的，要去你们自己去。”

都说上狠话了，这是打定主意了呗。顾小五看了看宋氏。

“小宝，你看看猴子，跟你一起读书的，他考上秀才了，有他帮着你，你再读三年书，未必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猴子的天分连外公都夸的，我又不会读书。家里灵性都生给姐姐了呗，你叫姐姐去考，举人都不在话下！”

一句话倒是把顾小五逗笑了，确实啊，若是男扮女装去考个科举也蛮有意思。就是有点怕，万一被发现，家里人都得受牵连。

“不读书，你想干什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前段时间二狗哥不是回来了么，我想跟他一起出去。”

不等宋氏说话，顾大海吼道：“你敢！敢去我打断你的腿。当外面是好玩的啊！”

“二狗哥去得，我怎么去不得。”

“二狗才识得几个字，你已经是童生了，还去跑生计作甚，好好读几年，考上秀才了，见官都不用跪的。”

“万一考不上呢？真考不上我不就浪费了三年时间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明显不行啊，第一，我不喜欢读，第二夫子说了我没有天分。妄想考秀才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听见父子俩吵架，顾小五耳朵里面嗡嗡的。正好面片煮好了，顾小五随便将就几口就把碗放下了。

“爹娘，你们把我叫回来是希望我怎么做？逼小宝答应继续读书？”

“什么叫逼，就是让你劝劝他。”

“那他不乐意还能怎么滴？”

“前两年他不乐意不是去找的你么？”

“合着事情怪我咯？你们以前不是也说，就算读不好，家里也不少他这口吃的。怎么现在偏偏就非得他读书？指望他改换门庭？考上秀才别人就能高看几分？娘你还总说大姐夫不知道说话呢。“

“不是说非得他读，就是想着他再试试三年。”

“说的轻巧，试试三年。你们试试三个月没有？早上一早起来，背书，写字，一直到晚上都重复做着枯燥的事，偏偏还要动脑筋。考试前几个月，一天也没有出去玩过。你们还能找人说说话，出去转一转，他呢？他才十六好吗？爱玩爱闹的时候关在家里关在学堂，如果喜欢读书还好，不喜欢读书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走别的路子？我这么努力开铺子建山庄，就是想叫你们过的舒心一点。现在明摆着顾小宝肯定考不上举人，那童生和秀才区别大吗？如果他想像外公一样教书育人，我支持。但是明显，他不想，所以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好吗？”

顾小妹本来心里对哥哥还有些羡慕甚至嫉妒，这样挺顾小五一说，那点子不平全没了。比起鸡腿，还是自由更可贵一些。

一番话说的院子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