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他迟迟不语,疑心更重,辛嫣儿大声嚷道:“裳姑,这人手段恶毒得很!地上这许多人,都被他把精血吸干了,分明是妖道的手段!连灵法门的雪山三散人几个前辈也是死在他的手下!”
她对灵法门本不以为意,现在为了添油加醋,话语间对三散人以前辈称呼。
雪山三散人在神州也有一番名号,辛裳见莫谈神情不尴不尬,以为他默认是己所为,柳眉一挑,拂尘微摆便有动手之意。
莫谈见她如此模样,早知她心思。嘿嘿一声冷笑,并不自辩,反而将手一背,两眼望天,对几人毫不在意。
辛裳心中怒发,甩动拂尘。她年轻时候多用宝剑,后来入了道门,自觉刀剑不祥,故而弃了不用,平日里只带拂尘防身。剑虽然弃了,豪气却丝毫不减,道法上更是不曾丢得半点。拂尘上的功夫融合了剑意鞭招,可刚可柔,比之前更胜许多。
辛凌子掣剑在手,也自戒备,只待两人动手之际,便要寻机下手,先上前抢回别离钩和劈水扇再说。
辛嫣儿与辛肥也是一般心思,辛嫣儿最是兴奋,暗想道:早听说裳姑道法高深,许多地方爹爹也自叹不如。常说道若非姑姑乃女儿身,辛家侯爷定会是她做的!可惜辛裳做了道姑之后鲜与人交手,只在平日里偶尔教辛嫣儿几人练功时才微露一点功夫。今天机会难得,盼着看辛裳如何大显神威,打对面怪人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一场争斗触之即发,忽听对面枯树林里有人嘿嘿笑了两声,音似夜枭,接着一条赫影自几人头顶一闪而过,疾速地奔西南掠去。
莫谈听见笑声,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大喝一声:“寒枭狗贼,往哪里逃!”丢下众人,身子凌空而起,奔赫影不管不顾地疾追下去。
辛裳也瞧见那条赫影,听到莫谈嘴里叫出寒枭两字,心中一凛,回头向三人嘱咐一句:“你们远远跟来,千万不可散了!”跟在莫谈身后追下。
辛凌子三人懵懵懂懂,听闻寒枭出现,都精神一振。辛嫣儿跑上前,两手握住别离钩的把柄,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宝器从地底拔出,辛肥也自把劈水扇抢回。
辛嫣儿往地上瞧了一眼,奇道:“大哥,你看这具死尸怎么和别的不一样!”
地上先前被莫谈贴面的那具死尸原来是一个年轻后生,闭目躺倒在地,容颜如生,与被吸干了精血的三散人完全两样。
辛凌子一探那人鼻息,一点也无,摸摸胸口也毫无暖意,站起身说道:“这人想是刚刚遇难,莫谈师伯应该是瞧出不对,正在查看,便被我们撞见了,闹了一场误会!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辛嫣儿听大哥语气中略带责备自己鲁莽之意,老大不服气,撅了嘴道:“那也不见得!说不定是那怪人刚刚下完手,正要吸取这人的精血!大哥也不先搞清楚,就怪我来!”
她自幼娇蛮成性,眼里只有别人的不是。辛凌子知她脾性,并不反驳。三人一前两后,齐齐追下。
干涸石床又恢复了宁静,唯有如火骄阳,晒得砂石发烫奇热,偶尔爆裂开去,发出啪的脆裂声响。
又过片刻,地上那“死去”的年轻后生身体微微一动,先把眼睛睁开,慢转头向四围打量一番,确信无人在旁,这才站起身来,搓了搓被骄阳晒得发烫的面皮,自言自语道:“小娘皮,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差点把小爷晒死!”
年轻人长身而立,面上酒窝深深,正是许久不见的邱家心扬!
心扬自离开定陵,一路向南,只盼着早日进到蛮荒,找到至阴之宝。路上晓行夜宿,埋名隐姓,不敢说是邱家后人。好在他本来就无名气,越到南来,知道他的便越少,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殷炀城是前往蛮荒的必经之路。心扬昨日便已来到,住在刘家老店的一个下房里面。他年岁即小,人又机灵,没多时便和一个伙计混得厮熟。从伙计嘴里听到此地寒枭肆虐,伤人性命。又听说寒枭多年前叛出神州,多半是躲在蛮荒的某处多年云云。
心扬对寒枭本不上心,但听说他可能在蛮荒待过许久,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想:寒枭也是神州四侯门的门人,当年他初叛神州之际,不知如何混进蛮荒,存活至今?我现在正要进入蛮荒寻宝,何不先设法和他会上一会,保不齐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保佑,我也能同样混进蛮荒!
打定主意,便继续套伙计的话,但盼着能从他嘴里知晓寒枭的所在。可是伙计对此却是不知,问来问去没有结果。
今天他在店中吃了午饭,寻思若实在弄不清寒枭的所在,干脆自己直接闯进蛮荒算了。反正寒枭当年恐怕也没人引路。难道别人做得的事,自己便做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