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乙哼了一声,老大的不服气。
另一个顾客陈阿伯也道:“就是。我听说这些个戏子那什么出场费很不低呢,随便扭几圈就是几千上万的银石,抵得上咱们庄户人一辈子的辛苦了。朝廷年年开这大朝会,也不见有人提把这些事情管一管。”
钱老爹道:“你不看看参加大朝会的都什么人?不是侯爷就是将军,不是帮主就是门主,非富即贵,他们怎么会想到咱们小老百姓关心的事情?”
“那不一定!”张小乙接过话道:“今年咱们九里铺可是出了个大人物!你们没听说吗?买菜的鲍老恩成立了个什么四海帮,自封帮主,还找了几个人做帮手,已经得到朝廷里律令大人的推荐,受邀参加本届的大朝会了!
你们若是对朝廷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去鲍老头那里备案啊!我听说他家这几天可热闹了,送礼的排大队,都是想跟着沾光参加大朝会见见世面的……”
……
鸡西胡同鲍老恩家。鲍老恩对着堆了满院的活鸡活鸭犯愁,她浑家却是喜滋滋地站立一边,暗想我们家从来都是给别人送礼的份,现在风水轮流转,也开始收礼了!看来我家老头子这个什么四海帮的帮主并不是他嘴里说得那般不济嘛!
正想着,东厢房柴门吱呀声响,荆芥公笼着袖子从里面钻了出来,看着神色一喜一忧的两口子笑道:“帮主怎么满脸不高兴?这几天送礼的踢破门槛,显见的咱们四海帮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不是?”
“打出去个屁!”鲍老恩咒骂一声,瞧着荆芥公气不打一处来。他这几天反复盘算,总觉得自己惹来一身麻烦都是拜这个荆芥公所赐,对他最初的驰道救命之恩的感激弱了许多,怎么都看他不顺眼。
荆芥公知道他的心思,嘿嘿一笑道:“帮主休要烦恼!咱们四海帮现在人才济济,待到大朝会之时,您只需往椅子上一坐,其余的尽数交给我等即可,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再框我这老实人了!”鲍老恩气哼哼说道:“你以为我们庄户人果真什么都不懂吗?我可是听说大朝会的时候,各家帮主都要下场比试。别的帮主、派主都是会飞来飞去的高人,我呢?我会什么?到时候上去和人家比什么?种菜、洗菜还是卖菜?别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要了我的小命!”
“并非如此!”柴门响动,秦城与阳少年一前一后走进院子,秦城恭恭敬敬向鲍老恩一躬,道:“帮主多虑了!”
鲍老恩见他向自己施礼,赶忙把沾满泥土的两只大手在粗布衣衫上抹了抹,学着回了一礼。他对这个面色严肃的刀疤脸又敬又怕,说话时眼光躲闪,不敢看他脸上的那道骇人刀疤。
秦城对鲍老恩完全以下属之礼恭敬,不像荆芥公那样貌似恭敬实则三分戏谑,继续说道:“大朝会分大朝试与大朝议。帮主所说的比试应该指的是大朝议之前的大朝试。”
鲍老恩的浑家搬了几张藤椅出来——他家原本坐上去吱吱呀呀响的竹椅已经功成名就,被她用斧头劈了烧水招待给他们家送礼的乡亲,这几把藤椅便是东街的李掌柜送来的。
几个人次第坐下,听四海帮中唯一见过世面的刀疤脸秦城讲解大朝会的种种规矩。
大朝会源自大殇朝建立之初,最先只有大朝议一项:各个郡国、世家齐聚都城,商议军国大事——要不要增税、兵员募集该不该收紧、饥荒之年如何赈灾……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后来武成王摄政之后,有鉴于之前的正妖大战初期正道节节败退,被妖族压制逼近都城的惨状,与国师硕荒真人及众家侯爷商议后决定在大朝议的基础上增加大朝试一项内容。
所谓大朝试,便是各个郡国、军团、世家、帮派皆挑选一名或数名年轻弟子,与轩辕台比试道法,成绩优异者可以送入禅宗初见堂修习各派高深道法,并有机会直接进入兵部,在边关主将身边历练成长。
不过大朝试对与试人员的要求甚为苛刻,参加人员年龄断不可超过五十岁(五十岁的门槛对修道者来说,可谓一个年轻的分界限),而且至少需要落星境界,境界上不封顶。
大朝试举办至今,先后上百届,很有一批修道的天才少年藉此机会脱颖而出,一举成名于天下。
最为人称道的一次,便是三十年前的那届朝试,定陵邱家兄弟邱直、邱明,莫家莫谈、寒笑,辛家辛殇、任家任重几个天才同时登台,争芳斗艳,风头无两,传为一时佳话。
不过近些年来,神州人才渐见凋零,以本届而言,数得出的高手无非辛家辛凌子、莫家莫芳菲、轩辕世家轩辕嗣琮、左人世家左人杰等寥寥数人。至于境界修行嘛,据说都不过落星境大圆满而已,远没有当年那批天才诞星境横空出世那般耀眼。
秦城一一讲解完毕,鲍老恩松口气,道:“原来还有这许多规矩。我今年刚好五十一,过了大朝试的年龄了!”
说完一边沾沾自喜,一边禁不住地后怕,暗想若是早上两年,我这把老骨头不是还得下场去丢人现眼吗?
转脸看见笼着袖子的土财主荆芥公,板起脸端起四海帮帮主的威严道:“荆芥老弟,你比我小着几岁吧。你就替咱们四海帮出面怎样,像你说的,打出咱们四海帮的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