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横眉竖眼,“啪”地一声,清脆地一巴掌就扇在了顺子脸上,“我和你话了吗?不知礼数的奴才,皇上也不见得多偏疼你家主,你就要上了去了,在这宫里横行霸道,我一个从五品的德媛,还没资格让你让个道儿?”
顺子受此折辱,又听董玉棠字字句句都在绕着弯骂叶氏,满心还想着要护下夫人才好,正要跪下预备息事宁人,叶氏却忽然了句:“董德媛的脾气也太躁了些。”
这句话对于董玉棠来不啻于火上添油,一双好看的眉毛都要气的竖起来,“夫人我?”
叶氏的骄傲是玉棠不能懂的,她出嫁前是大家的姐,出嫁后丈夫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更别提傅崇年还多疼着她,正妻地位不可撼动,作为一品命妇,皇贵妃也该给她几分薄面,哪里把一个董德媛放在眼里,何况这个董玉棠,一上来就打了女儿宫里人,指桑骂槐骂着她。这一份气,叶氏不会忍。
“正是,我的就是主,如今寒地冻,主内心却火烧火燎,恐有内疾,还是招太医来看看得好,别成了大病。”叶氏让疏桐抱着孩子稍稍离远些,然后同样指桑骂槐地回董玉棠的话。
顺子低着头就要忍不住笑,他明白着呢,夫人这是在为他出头。
“我道瑾容华那伶牙俐齿的刻薄是和谁学的,原来师从傅夫人。”玉棠冷笑两声,把越级晋封的得意都放在了面前这个看着就讨厌的夫人身上,“从没见过如此讨人厌的命妇,字字句句出来都是尖酸狡辩,请夫人在那边墙檐下罚一个时辰的站,再往锦绣宫去罢!”
叶氏一动不动,玉棠进了一步,威胁道:“怎么,连宫里规矩都不懂了?”
这些时候断断续续地下雪,到了今,正是化雪的时候,那墙根子旁是最阴冷的所在,别孩子受不了,叶氏年纪也不轻了,若在那站上一个时辰,身体也多半会落下病根。
“并非是臣妇不懂宫里规矩,而是德媛不懂。”叶氏慢悠悠地开口,一句话便把董玉棠的嚣张都堵了回去,“臣妇是正正经经的一品诰命夫人,这身份也是皇上钦赐。德媛呢?从五品?不知道德媛哪里来的权力,竟然罚臣妇的站。”
董玉棠梗了梗,还要胡搅蛮缠,叶氏根本不给她话的机会,又续道:“这样,咱们在这里叽歪也没个结果,不如主同臣妇去一趟万寿宫求见太后,或近水楼台,就去衍庆宫问问皇贵妃娘娘,让两位宫里的正主儿给咱们评评理,究竟是谁不懂礼数?”
玉棠身边的宫女泛雨见势不妙,忙在后面拉着她,让她别再找茬,董玉棠丢了面子,这么一来恰巧把一肚子的火气发在了宫人身上,当即指着墙根狠声:“瞎拉扯什么?别人鼻子眼的你也是?去给本主在那站一个时辰!”
罢冷哼了一声,从叶氏身边走过了。
唯留下泛雨,本来是玉棠身边体面的大宫女,却成了发泄的对象,红着眼眶站在了那阴冷潮湿的地方。
叶氏嗤笑不已,带着疏桐,让顺子引着路往锦绣宫去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六宫,虽全是董玉棠莫名地找不自在,传到旁人耳朵里,就是傅青栀的母亲连皇上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等到了锦绣宫,连青栀都知道了。
到得西配殿,岚秋亲自出来将自家夫人迎了进去,青栀早早等在了屋中,待叶氏行了礼,青栀满面的笑容,赶紧把阿娘扶起来,又让疏桐过来,看看襁褓中的婴孩。
姑娘才两个月大,圆圆的脸,穿一身红色的棉袄,粉妆玉琢,虽然经历了那么些事,也安然睡着,青栀从疏桐手里接过来,学着她的手法心翼翼地抱着,仿佛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阿娘,侄女儿叫什么名字?”
叶氏慈祥地笑,一双眼没离开过女儿,“她爷爷的意思是,让主取名呢,到了她这一辈,是该从‘玉’字从‘文’旁的。”
“哥哥嫂嫂怎么?”
“青栩和月纹都巴不得,特别是月纹,她主是有福的人,若主肯费心取个名字,就是这孩子的福气了。”
青栀目不转睛地看着侄女,把这真熟睡的模样喜欢到了骨子里,过了良久,她才缓缓出心中的想法,“傅玉斓如何?这个世道对女子本是约束良多,我却盼着她能活得色彩斑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