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水州的新任知州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自己才是现在阳水州的知州,但是新建的知州府却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偌大的庭院门口,新挂的匾额还镶着金边,蛮蛮大的刘府两个字,将它与知州府撇清了关系。
虽然也筹建了新的知州府,但是不管是地段还是环境,都比不上以前的。可是这也没办法,毕竟那是前任知州用命换来的,这种事也羡慕不来。
只是,单单一个府邸就算了,为何连阳水州的百姓也习惯性的到了旧址,抬头看到新的匾额,才反应过来走错了地方,新的阳水州知州府邸不在此处。
真真是,气死人了。
归思远派去的人按照顾康定给的地址找到了零露。刘佳嘉这姑娘也没有多大的想法重新用回自己原来的名字,顶着零露两个字生活得很是自我。
这回听说有人来找她打听神女的下落,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三娘这姑娘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人。
不弄清来人的底细,零露可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把纪相思给卖了。
青木城出来的老实人,不比阿七这个闷葫芦。若是阿七遇到这事,大概也是三缄其口,顶多回一句无可奉告。青木城的老实人在出门之前就被自家公子再三交代,一定要问到这位神女的下落。于是,对于零露姑娘的问题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得知是青木城的人出来寻找圣女,青木城主走失的唯一的宝贝女儿。零露倒是稍稍的放下了戒心,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青木城的人为何会这么肯定三娘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若是真的,那么三娘也算是有了家人,她也合该告诉人家她所知三娘的事。
她想了想,反正青木城的人看着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若是三娘真是人家的女儿,自己也促成了一件好事不是!再说了,那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呢!想着,便将纪相思与夭夭阁的关系告诉了对方,让他们去夭夭阁找人。
那人也知道自己公子着急,人未至而消息先行,小鸽子飞呀飞的去送消息了。
接到消息后,归思远直接去了夭夭阁,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要见夭夭阁的主子。自然,见到的不会是已经乔装离京的纪大姑娘,而是卿卿姑娘。
一顿掏心掏肺的对话,卿卿姑娘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这才告诉归思远,他来迟了。那丫头已经离开京城出去了,也没说要去哪里。
纪相思那丫头鬼精明的,她不但装扮成了小公子的样子,还在自己脸上稍微捯饬了一下,画粗了眉毛,刷暗了肤色,甚至在脸上画了一小条暗红色的疤痕。这疤痕看着不明显,但是一旦注意到了,便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样貌。
就这样,她几乎是与归思远擦身而过,只见过她雕像模样的归思远自然是认不得。就不说归思远了,玉竹初见时也惊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
卿卿姑娘虽然知道纪相思同威武候的关系不一般,毕竟她当初受伤的时候便是留在威武候府养伤的。但是纪相思自己从来没有提起过同侯府的关系,她也不好强制联想。再加上,她自觉纪相思同夭夭阁的几人关系好,连她都不知道纪相思的去向,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归思远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去向,但是却知道了她来到大晏后的生活,还有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十分肯定,但在归思远心中,有八成把握,这个纪三娘便是自己要找的妹妹。
有了目标,自然比他盲目的寻找要方便得多。
他让人画了不少纪相思的画像,传了下去,说这就是青木城的圣女,就算翻遍大晏也要将人找出来。
同时这张画像也传到了青木城的城主夫人以及往川冰北漠方向前行的归思隽手里。
“老爷,是念儿啊!你看着眉眼!同思远小时候一个样子!”
城主夫人的手都是抖的,这小模样,简直就是归思远小一号的女装扮相!不会错了!她的一念,她的一念真的回来了!
“啊…….嚏.……”
纪相思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她伸出一只手指放在鼻下搓了几下,接连又是两个喷嚏。
“定是有人在骂啊!”
纪相思很不卫生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喷嚏出来的鼻涕跟口水,然后将手背很是顺手的往腰上一擦。见玉竹瞪了她一眼,悻悻的收了手。
“也可能是我家主子想着姑娘呢!”
纪相思出城以后便厌倦了自己骑马,将那马往马车前头一按,自己坐在前面的车板上吹吹风,看着沿途的风景。
这一路上,见的最多的,就是往京城赶的书生。
年后李昕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文康帝遗愿为由,宣布了六月的科举考试。几乎大晏所有心有抱负的读书人都动起来了。特别是那些寒门子弟,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他们一展心中抱负最快的一条路。
读书人为了各个州府手上这点推荐名额几乎抢破了脑袋。
原本还能暗箱操作的推荐名额,在众目关注之下也不得不被摆在明面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各州府都采取了考试的方式,决选出州府的推荐入京参加考试的人选。
不能说贵族子弟读书都不行,尽是纨绔。但是比起寒门子弟来说,州府推选出来的贵族子弟少了许多。
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们自然不愿意看到未来官场上,原本属于自家子弟的名额全都被寒门占了,于是,他们用了最粗暴的方式,阻止这些寒门入京考试。
这是陛下首次举办的科举考试,若是连人都凑齐,不就只能告吹了!
于是,在通往京城的这条路上,所谓的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不少的土匪。
纪相思就觉得自己跟于都府真的是犯冲。
她都不是往京城去的,她是出京城的,竟然也倒霉催的,碰到了抢劫的土匪。
除了她这辆马车以外,被围住的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和几个赶路的书生。
背着行李一脸风尘仆仆的,见自己被围住了,还一脸不怕的死,正气凌然的指着那些扛着刀棍狼牙棒的糙汉子:
“你们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天子脚下,竟然胆敢此行凶!”
纪相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话不说外头那些土匪乐了,她都听乐了。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些土匪都站在这里明着抢劫了,做都做了,还怕说么?
“你们不要以为吓退了我等,便等阻止陛下的新政!杀得了我一个,杀得尽全天下的读书人么!”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陛下会为我等伸冤的!哪有新政不染血!便从我等开始吧!”
还不等这些读书人再继续下去,一个背着刀的汉子上去便是一脚,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踹翻在地上,缴了他的行李,对着他又是一脚。
“哔哔个啥!还不给老子快滚!身上没二两肉,看着就烦。”
另外又上来几人,将其他书生的行李都抢了去,赶着那几人离开,并未下杀手。
看他们这手法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