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明光殿的漆黑甬道里,苏白静静的走着,他的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愤怒?那是毕竟养育了自己十二年的王叔,虽然对自己冷淡,但他的存在让苏白觉得自己在世上至少还有着一个亲人,无论是如何的生疏。
悲伤?自己的父母甚至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一点点的印象,就永远的去了苏白他自己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若叶没有讲话,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在苏白死死扭在一起的眉宇中,他仿佛看到了得知他阿爸死讯那天的自己。
苏白停下了脚步,毫无生气的倚着冰凉的岩石,双腿无力的跪下,周围很暗,但在苏白的眼中,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黑,这样的孤独和无助。
从小他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被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乳母抚养长大,唯一的亲人是一个冷淡的就像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叔叔。
然而,今天苏白唯一的亲人也死去……死的那样残酷而决然……
泪水,没有丝毫温度。轻浅的低泣声在漫长的甬道里回响。
苏白感到有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背膀,他转过头去,是若叶。
“若叶……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苏白放声大哭起来,在自己最亲近的朋友面前,他卸下了所有的面具,他不再是那个受万民尊仰的东翰汗王,不再是身体里留着神之血统的乌雅子孙,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孤独的孩子。
“不!阿白!不要这样!”若叶扶住苏白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你是咱们东翰的主人!你麾下有千千万万的战士,有着看不到边际的草原!你有着“乌雅”的姓氏!你天生就是荒原王者!”
“什么王?什么东翰?什么九黎?这些我统统都不要!不要!”苏白大声的吼出来
“……我要我的阿爸和阿妈……我不要再是一个人,一个人啊……”
“不!阿白,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啊!
哭泣的人止住了泪水,抬起了头。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一个愿意为你献出生命的血肉兄弟!”若叶摇了摇苏白的肩,认真的说道。“阿白,你记得嘛?我说过,我要做你一辈子的朋友!要是有蛮狼,我就把蛮狼的脖子拧断,要是有大胤的蛮子,我就把他的头割下。”若叶说得那样认真,一字一句都在山壁里回荡。
“不要哭了,阿白!我的阿爸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当我听到阿爸死讯的那一刻,我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泪水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我把眼睛哭瞎,我的阿爸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阿白!你比任何人都有理由要坚强!因为你是乌雅大神的子息!你是那个注定就要领着我们把九黎的王旗插在中州最美丽的土地上的人啊!而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朋友,是那个可以为你拧下野狼的脑袋,砍断蛮子的头颅的兄弟!”
苏白沉默了,泪水的痕迹渐渐在他的脸颊上干涸,渐渐地,他重新站了起来,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