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不会在朝昌的某处坟岗的,此时的她,只会在一个地方。
就是南海边上,那个曾经海葬云家族人的地方。
确定甩开窥伺的唐罗打开灵界通道,连雨水都来不及甩脱便往南边狂奔,终是在那个熟悉的海滩上,发现了那具熟悉的身影。
夜色中的海滩风摧狼藉,雨点打在海面上发出噼啪的脆响,那个孤零零坐在海边的小人就这样傻傻的望着大海,脚边还摆着一个开封的酒坛,早被雨水灌满往外溢。
女子抱膝坐在雨中,如同一尊蜡像,任凭雨点打在身上,浸透了衣衫,动也不动。
唐罗放缓了步子,轻轻的靠近,轻声道:“外头雨大,回家吧。”
“朝昌哪有我的家啊。”面无表情的云秀依旧望着大海,眼神空洞洞的,幽幽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是宗家的血脉,我不会倒下的,即便龙渊小灵界没了,我也会重振云家。”
说着,云秀提起脚边的酒坛便往嘴里灌,也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的液体大口大口的滚进喉管,这破败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别喝了。”唐罗一把夺过酒坛,甩出老远,俯视着有些愤怒的云秀道:“不要作践自己,更不要逼自己去走一条不情不愿意的道路!”
“我有的选吗?”自嘲的一笑,水痕在云秀脸上乱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若是龙渊小灵界真的覆灭,我便是宗家唯一的血脉,这是我的责任!”
“云家的覆灭,是那群失败者的责任,与你有什么关系。”唐罗冷声道:“枉有圣地资质却积弱十数代,最终不可逆转的衰败下去,却要最后一代承担责任,哪有这样的道理。云家走到今天,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哥的责任,而是往前倒推十几代云氏先祖的责任,亡羊补牢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何必勉强自己。”
“你不明白的。”云秀凄然笑道:“在我周岁宴上,父亲准备了三千六百种奇珍,摆出一副周天宝图,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中,我最终却选了一株曼殊沙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花开不见叶,叶在不见花,冥界之花曼殊沙华。”唐罗淡淡道:“传说此花只能生长在阴阳交接之处,根茎埋在幽府,花叶却开在凡尘,有人说能看到冥界之花盛开的人,便会得到无尽的爱;若是看到花叶,便会迎来黄泉之召,是死亡之花。想来云家主总不会在周岁宴上准备一株只能看见花叶的曼殊沙华吧?”
“父亲准备的,自然是盛开的曼殊沙华。”云秀自嘲道:“可当我抓起那株曼陀沙华时,它的花瓣却零落凋谢了,正露出血色的花叶,鲜红欲滴!”
“花语什么的,多是牵强附会做不得准数。”唐罗只觉得脑壳疼:“你不会真觉得,云家是因为你抓到那株曼殊沙华而覆灭的吧!?”
“牵强附会么,我也希望是这样。”云秀惨然笑道:“后来那株枯萎露出花叶的曼陀沙华,又在我手中开花了。”
“额...顷刻间生灭往复,这株曼殊沙华有些任性啊。”
不知如何评价的唐罗只能这样说,希望可以调解下气氛。
但云秀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番幽默的苦心,抹去脸上的雨水,幽幽道:“以前人们常说,命由天定,我都觉得是算命骗人的把戏,可如今我信了。曼殊沙华在我手上枯萎,便预示云家遭逢大劫;后又开花,正预示魅惑之瞳乃是复辟云家只关键,我的命数,在二十七年前,就已经被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