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却没有理李年达。她兴致盎然地拿起刚才那本还被她们娘儿俩弃之如履的册子,不停翻动,连一个眼光都不曾给到李年达:“李大人有何贵干啊?”
李年达的目光落在沈清云手上的册子上。这个册子……他不曾看过,却也听说过。京中凡是没有婚假的女子,都会由其近亲的女眷送上,相看其中的优秀儿郎。而他,曾经也是那册子上炙手可热的一员。
想到这里,李年达忍不住腰杆子一挺,满脸得色:一个二婚女人,哪里还有名门佳婿可以挑挑拣拣?不过就是寻个寻常人嫁了,潦草过一生罢了。
哪像他,现在儿子都有了,后院也是莺莺燕燕一大堆,而且来年又可以升职了。
他很想出言讽刺沈清云,现在再看那册子也没用了,册子上的优秀俊杰可看不上她。不过总算他还保有一分理智,知道今天是来求婚的,而不是来寻仇的。因此脸上露出了一分笑容:“岳母大人,这吴记曾经也是我家资产,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沈家妈妈娘家妈妈姓吴,这吴记还是沈家妈妈的陪嫁,后来又陪嫁给了沈清云。而沈清云后来嫁给了李年达,李年达现在名正言顺的说这资产曾经是他的,可当真是不要脸到极致,却又让人反驳不出来。
沈清云瞥了一眼李年达:“真是抱歉呢,嫁妆一直以来是我的私产,可没有过户到姓李的头上去的道理。”这封建社会的法律沈清云可是仔细研究过的,嫁妆从理论上讲是属于出嫁女个人的,哪怕是皇帝老儿要抄了李家的家,这沈家女的东西,也是动不得的。
当然,正常人家,随着正常的时间推移,儿女成家,这嫁妆肯定也是慢慢变成了公中的东西了。可是沈清云不一样,她这可是和李年达合离了呢,一分钱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的,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百年老铺呢!
“废话不要多说了。快说吧,今天来究竟所为何事?”沈清云懒得和脑子不清楚又奸又坏的人多说什么,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在古代,这就是妥妥的送客标准手势。
但是李年达本身就是厚脸皮啊,没人请他坐,他自己就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夫人这出来也有一年了,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不如早日家去吧。”
沈家妈妈哪怕涵养再好,这脸上的神情也忍不住露出惊讶气愤来。而沈清云却轻轻一笑:“家去?你是说你那破落的连雨都要用盆接的小屋子吗?”
李年达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沈清云早就听说那失宠的小妾日子过得惨,屋子漏了都没有人给补的。
“怎么可能呢?”李年达被人戳破面子,脸上神色难看得紧,“你可是正头夫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住的地方,怎么可能和咱们的主屋相提并论?”回去他可一定要好好查查,哪个嘴碎的,连这么点儿小事都要往外传?!
沈清云却道:“李大人,咱俩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不过呢,人各有志。我知道你自从和我分离以来,我的好处是时刻萦绕在你的心头的。不过很可惜呢,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呢,更别说哪怕一丁点儿好处了。”这话说得毫不夸张,其实沈清云拿到了嫁妆之后每天都忙得要死,根本连李年达这三个字都没有再脑海里出现过。
“噗嗤!”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而沈家妈妈本来严肃冷漠的脸也绷不住了:她这女儿,在李家受了几年苦,现在总算是开窍了啊。
她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