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红多虑了,王海燕夫妇虽然买了很多菜回来,但他们根本不让她们帮忙,两口子默契地洗菜、配菜,有条不紊的,她们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刀俊家的阳台种了很多兰草,株株亭亭独立,充满了幽静的气息,独具君子气质。她喜欢极了,看得痴呆。这时刀俊近来看到她那副模样,就说:“怎么样?我妈栽的兰草好吧?她不喜欢那些大红大绿的盆栽,就喜欢简单的东西。”
姜红本来以为这是是刀顺福栽种的,没想到却是王海燕种的,这让姜红对王海燕刮目相看,对她的性格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考虑。她想喜欢兰草的人,一定喜欢清静,善于独立思考,有自己的坚持,但也一定是明理的。所以,姜红感到要让王海燕改变自己的初衷是不容易,但绝对是可以做到的。
对于留下来吃饭这件事,姜红和黄燕是非常好羞涩和别扭的。毕竟,这是第一次到刀俊家里,第一次跟王海燕夫妇接触。姜红一开始以为,这顿饭一定会吃得度日如年,无奈自己身背的重大使命,在这一顿晚餐中执行是最佳时机,决不能当逃兵。他们几个事先已经商量过该如何劝说王海燕夫妻,沈霆是军人,他以军事学的角度提出一定要在适当的时侯进行,就是所谓的“天时”,以达到春雨润物的效果,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根据中国人的传统,这个时机就是在饭桌上。而且在这个时候,两个老人才能拉近和姜红的距离。大家都觉得他说得在理,有可行性,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在刀俊家吃饭。
但是姜红没想到,除了一开始的局促之后,后面这饭不但吃到了他们计划的氛围中,还吃得愉快,这是姜红完全没有料到的。
王海燕做的酸菜牛肉果然一绝。酸,但不是酸得让人掉压根那种酸,而是酸得咀嚼在嘴里时生出回甘,让人不忍囫囵下咽。辣,但不是寡辣,吃了一口就想让人找水喝那种,而是辣得入味,吃了一口接着再想吃一口那种。不单酸菜牛肉好吃,其他的菜也好吃,回锅肉鲜嫩,番茄炒鸡蛋可口……吃了几口,就把大家的胃口打开了,尤其是黄廷伟和沈霆吃得夸张,不一会,满头汗,一嘴油。还边吃边哼哼不已,“嗯,好吃,好吃。”王海燕就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给这个搛菜,为那个舀汤,“多吃点,多吃点,你们学校那伙食清汤寡水的,也是为难你们了!”
“就是,就是!那些个打菜的大妈还个个患帕金森,拿起勺子手就不停地抖,眼睛瞪得跟个青蛙似的,一定要把那几块大一点的肉抖掉了,才伸到你碗里。”黄廷伟边说边抖着手去搛菜,模仿得有模有样,大家就“哈哈”大笑,气氛就打开了。
“姜红,阿姨做的饭菜这么好吃,你可真有福气。可惜我不是女的,要不然不管刀俊帅不帅,有才华没才华,为了吃阿姨做的饭菜,我一定跟你争。”沈霆不从正面进攻,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装作王海燕知道姜红是刀俊女的朋友。说着还嗲嗲地去拉刀俊的手臂,把大家逗笑。姜红也跟着大家笑,脸却红了,内心“咚咚”狂跳,低下头去吃东西,拿眼角瞄王海燕夫妇。见他们盯着自己,额头和手心紧张得冒出了汗。
王海燕这下才恍然大悟,姜红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种异样的目光,原来刀俊才是她的男朋友。对姜红的第一印象本来就极好,现在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起来,怎么看怎么喜欢。
看了姜红,王海燕又看刀俊,见他也红着脸低下了头装作吃东西,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刀俊看沈霆点破了自己和姜红的关系,心里既紧张,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首先,因为他答应过爸爸妈妈在学校里不谈恋爱。其次,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看姜红。
“沈霆,你一个军人也油嘴滑舌的。如果你是女的,那我就有了个解放军媳妇,那才美死我呢!”王海燕笑着剥开一只盐水虾递到沈霆的碗里,说:“儿媳妇,赶紧吃,吃得壮壮地才能保家卫国呢!”刚才的笑声刚落地,大家又接着笑了起来。
听了王海燕的话,刀俊和姜红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她是在纯粹开玩笑,还是话外有话,说的是不喜欢姜红。
“哎,对了,沈霆!你知道毕业要被分配到哪里了吗?”刀顺福也剥着个盐水虾问沈霆。
“叔叔,你看看他这一身的蛮肉,不去边疆都对不起祖国的培养!到时候,再娶个少数民族大美女,就乐不思蜀,不爱吃你做的饭菜了,把我们兄弟也忘了。”黄廷伟右手往上推了推自己因低头猛吃而往下滑的眼镜,左手握起拳头捶了捶沈霆的臂膀说。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恩,叔叔,我被分配到C省边境C市,后天就出发,以后见你们的机会就少了。怎么说也得干个十五六年才能转业,如果干得好,就直接在部队退休了。”说着,沈霆刚毅的脸布上了一层忧愁,围着大家看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