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出面解释一下了,专业人士。」 时间回到了地下拳击场的赛场内,名为繁花似锦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屏息凝神的紧张空气内,正在观赛的他似乎正在指着场间的情况询问着自己身边的某个人,看上去正在对眼前正在发生的诡异状况征求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在安逸的环境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里的广播中随后传来了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先前与繁花似锦一同出现的那名解说嘉宾所为:「想想你们在新手村时期的处境,等级低下,一无所知,并且一无所有……哦,‘一无所知这个状态现在可能不适用了,咱们眼皮子底下的这几位应该都是战斗经验丰富之辈——」 「战斗经验丰富?哈。」用一声嗤笑打断了对方的话,繁花似锦如同正在质疑比赛质量的现场观众之一:「就他们现在这个打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条街的混混被丢到我们这边来玩摔跤呢。」 「别侮辱摔跤,摔跤也是很讲究力量和技巧的。」驳斥了对方的中年男子随后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我也非常能够理解,毕竟要是换作我们遇到这种情况——」 「我们估计也是这副鸟样。」 一拳闪过了比赛中央的昏暗灯光,处于万众瞩目之下的那四名玩家此时也扭打着再度摔倒在了地上,最先被撂倒在角落里的江山如画此时也抹着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指着不远处同样刚刚被撂倒在地的段青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活该!让你——哎哟哟,疼疼疼。」 「你一个魔法师,点那么多的力量点数干什么?」艰难地压制在倒地不起的段青头顶,举起拳头的浮尘也露出了自己鼻青脸肿的笑容:「是不是在新手村的时候被怪物揍怕了,天赋技能点歪了啊?」 「我在新手村的时期就没怎么打过怪,要不是因为某人非要把我拉出来,我说不定一辈子都留在新手村里混了。」似乎已经在刚才的近身搏斗里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被按倒在地的段青气喘吁吁地回答道:「而且我可是一名魔法师,我怎么可能……会用……这种……野蛮的战斗方式……」 「得了吧,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要改变魔法师的刻板印象。」一拳把还在挣扎的那双手打了回去,拖着脚步从一旁走来的一尾渡江此时也以同样露出了筋疲力尽的笑容:「是不是褪去了绅士的外衣,连智力也跟着一起褪去了,啊?」 「你别说,这种放空脑袋、全力发泄的感觉也不错。」 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不再挣扎的段青手臂向着左右一摊,四周的喧嚣声也随着其余几名对手的逐渐接近而重新变得热烈,仿佛想要呐喊着将本属于这片地下拳击场的血腥气息重新炒热起来:「虽然我也玩过一些近战职业,但像这样毫无技巧花哨地进行一对一殴打的战斗,属实也不多见啊。」 「是一对三,谢谢。」一把按住了段青的其中一条手臂,同样挣扎着扑过来的一尾渡江也抹了抹自己嘴角的鲜血:「一个打三个还能坚持到现在,你出去也能混个双花红棍之类的名号了,小帮派的头目肯定也会看上你的……嘿。」 「我们这个压箱底的办法怎么样?」他与近在咫尺的浮尘对视了一眼,然后向着四周还在逐渐升起的欢呼喝彩声环视而去:「不愧是黑得不能再黑的地下拳击场,我以后是不会来这里吃打黑拳这口饭了。」 「你什么时候还有过这种念头?问过我这个团长的意见么?」他的话引起了浮尘的反弹,以及他同样甩着拳头尽快恢复体力的动作:「先前启动那个装置的时候也是,我就说直接一开场就用了算了,结果你们非得先打打看再说……唉,只能说梦想很美好啊。」 「抱歉了,断天之刃兄弟。」 最后一个走上前来,名为江山如画的男子将最后探出的脑袋展现在了仰倒在地的段青面前:「我们也没想到这个地下拳击场居然这么黑,这魔法阵的功效也太明显了一些。」 「这是什么话,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小道消息么?」段青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做得如此狠绝,把功率开到了最大程度……你们的角色属性应该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吧?」 「干嘛,只要大家压到一级,不管怎么想应该都是我们赢。」浮尘咧着嘴一笑,看上去却因为牵动到了自己的伤口而显得有些扭曲:「没有属性,所有的武器和装备都会失效,什么技能也用不出来——这种封印效果可比什么‘反魔法卷轴之类的厉害多了,对吧?」 「确实,就算我再怎么能打,受到人物属性与体力桎梏的状况下,一个打三个实在是太难了点。」段青无奈地叹息出声:「本来以为……咳咳,本来以为我能扛得住这种程度的退化,看来是我错估了你们的决心。」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啊。」 已经提不起盾牌和盔甲,江山如画冲着段青比了比自己看上去依旧壮硕的手臂:「反正不管再怎么削减,角色也不可能降到比一级更低的程度,不是么?」 「那可不一定,不过算了。」段青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那个‘后果你们最好不要知道,你们应该也用不上。」 「没错,现在这样就挺好。」冲着四周还在大吼大叫的玩家观众们举手致意,浮尘举起了自己最后的拳头:「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投不投降?」 「投降?怎么可能?」躺倒在地的灰袍魔法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我的血量还有一半以上呢,我还有翻盘的空间——哎呀!」 「看来是揍得还不够多。」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一旁同样负责压制的一尾渡江随后也扭拳发出了噼啪作响的骨裂声:「很好,要是你真的投降了,刚才被你打得那么惨的一箭之仇恐怕就没机会报了。」 「别妄想有任何翻盘的机会。」浮尘也跟着露出了得意的笑:「这里的退化魔法阵可是有整个地下地脉能量在供应,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一开始夸下海口,非要一打三不说,还把场地利用的权限交给了我们。」见到段青没有反应,浮尘刻意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与之同时扬起的还有他的拳头:「我们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来这个万全的办法,可以封印任何可能性的办法。」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样一来,我们确实也没有机会见到你的‘全力了。」最后开口的江山如画有些惋惜地说道:「我一开始还明里暗里地提醒过你好几次,可惜啊可惜,断天之刃——」 「你还是太托大了。」 手上闪过了匕首的寒光,从腰间取出防身武器的江山如画似乎是想要给这一次三人组的围殴划上最后的句号,无数即将见证这一刻的围观玩家随后也将各自的呐喊声推向了最高点,那昏暗而又血腥的氛围却是被下一刻骤然亮起的一道光芒所覆盖——身下亮起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先前已经放弃挣扎的段青忽然如同消融般逐渐陷入了地板之下,负责压住这位灰袍魔法师的浮尘与一尾渡江二人感觉到手上一松,那原本想要赶忙抓住对方的手也在地板上泛起的层层污泥里不停来回摸索着:「……泥沼术?不,不对!」 「是从未见过的魔法……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没有属性点吗?」 三个人急忙抬起了各自的身躯,四处环顾的目光却是没有找到自己立刻想要找到的目标,地板陷落的那片魔法泥泞也随着时间的经过而开始扩散,将三个 人的腿脚逐渐淹没到了其中:「难道是某种魔法卷轴?炼金药水?但是没有等级和属性的支持,这些物品和道具应该也是无法使用的啊。」 「是魔法符文。」咬着牙率先跳出了泥沼术的范围,退到战场角落里的江山如画声音低沉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咱们昨晚已经分析过他的所有战斗能力了,只有‘符文魔法这个体系现在还不在我们已知的范畴内,如果那些所谓的魔法符文不需要角色等级和属性作为施放条件的话——」 「虽然魔法符文的激发确实不怎么需要这些条件,不过你们还是猜得不对。」魔法特有的回响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边,令人熟悉的某灰袍魔法师的低笑也从战场的另一侧显现,三个人急忙向那边望去,看到的却只是一道被魔法线条勾勒而成的人型虚影:「原因嘛,当然是因为我有一些别的手段了。」 「这是什么,隐形吗?」举起匕首的江山如画向着那道虚影所在的方向大喊道:「别藏头露尾!敢不敢从实招来?」 「咳咳,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些麻烦。」看上去像是段青的人型虚影也如同鬼魂一样上下漂浮:「你们只需要知道,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需要一些时间的准备就是了。」 「怪不得你刚才宁愿抱着脑袋挨揍都要苟活,果然是暗怀鬼胎!」朝着段青所在的方向一指,浮尘没好气地大喝一声:「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别急啊,这真的是我最后的招数了。」双手一挥甩出了两道魔法的气息,如同鬼影般的段青漂浮着向前方渐渐逼近:「能够在这种极端苛刻的条件下挤出这样的办法已经是我的极限,打过了现在的我,你们就真的赢了。」 「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还是逼你使出了全力。」向前一步的江山如画歪头啐了一口唾沫:「这个‘鬼魂形态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么?为什么不一开始使用?先前的承诺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倒是想把自己学会的技能都列给你看,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有够准确。」由模糊的气息所包裹的灰袍魔法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比如眼前的这个‘灵体模式——」 「我也是刚刚才学会的啊。」 无形的波动沿着段青刚刚甩动的那两道魔法气息向着前方陡然延伸,沿着弧形的方向向着江山如画三个人所在的方向包围而去,空间的震动随后也从急忙滚地闪避的三个人头顶上方经过,连带着令人窒息的虚空气息在相互的交错中爆发出一连串的暗色光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匕首投射而出,率先作出反击的江山如画随后也眼睁睁地目送着自己的「武器投掷」从代表着段青的虚影身上径直穿过,同样配合默契无比的浮尘与一尾渡江两个人也放弃了原本打算前扑的动作,朝着各自左右两边的方向分散开来:「怎么办?要不要把退化魔法阵撤了?」 「不能撤,这家伙说不定只是在虚张声势,整了一套吓唬人的招式骗我们自乱阵脚!」 「吓唬人?连空间震动都整出来了!这个形态的他明显更强啊!」 「那你是觉得是现在更有胜算,还是恢复了等级属性的我们三打一更有胜算?你要是觉得后者更有胜算,那我现在就——」 撕裂的空间波动在两个人再度想要聚合的前方出现,将他们试图迂回包围灰袍虚影的意图再度扼杀在了摇篮之中,负责正面突进的江山如画随后也不得不选择再度后退,咬着牙开始了新一轮「枪林弹雨」下的无尽翻滚。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局势反转,位于战场之外的围观群众们也跟着在各自的瞠目结舌中失去了彼此幸灾乐祸的声音,同样变得静默的解说广播随后也在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响起了来自繁花似锦的叹息,以及那位未知中年男子毫 无感情的一声评价:「哼,这家伙的坏毛病又犯了。」 「什么坏毛病?」 「他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要求断天之刃‘出全力吗?」 纷乱的空间撕裂声中,中年男子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冷嘲热讽的成分:「他们根本就不懂这个要求对断天之刃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这也不能怪他们。」 「毕竟那家伙对‘全力的定义,与正常人不太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