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早饭已经做好了,需要我端上去还是你下来?”
温柔如水的声音,优雅的声线,隔着雕花木门传了进来。
“阿离,不要不要嘛,人家还想再睡一会儿…”
少年微微叹了气,嘴角的笑意带着宠溺,轻轻关好门,出去了。
娇俏的女孩已经初初显出倾国倾城的容颜,莹白的小脚透出天山雪丝织就的暖被,月牙色柔和的帷帐将少女的身影隐隐约约印上。
大家的小姐,却没有一点闺秀的模样,慵懒的如猫儿般,一睡又到日上三竿。
这次少年可没有再好脾气,推开门,将精致的菜肴摆在雕花的木桌,又用冷玉将床上的懒猫冰醒。
“小姐该起床了,再不吃饭胃又该难受了……”
明明该是毕恭毕敬的语气,偏偏让人听出了嚣张狂妄的感觉。
明明床上的少女才是主人,却在听到这似笑非笑的语调后匆匆起身,不过还是赖在床上……
“念之,你欺负我,我不要理你了,呜呜呜,我不要起床,我不要吃饭……”
撒着娇的语气,如猫爪子般,挠的少年心里痒痒。定了定神,言念再次开口,
“真的不吃吗?珍馐楼的水晶饺子还热着呢,周边王记的千层酥可是排队排了好久呢,留香阁的酱汁鸭今天是最后一只了……”
“真不吃,我可要走了。”
“不要走,我的酱汁鸭,我的一口酥……”
只见一阵风吹过,女孩已然套上衣衫,坐到了桌子旁边,正准备开动……
只听“啪”一声,“哎呦”少女一声惨叫,哀怨的望着少年。
“先洗漱去。”少年冷冷开口。只看了一眼少女,便收回眼光,不再多看。
实在,实在是太诱人了,半开未开的衣领,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将露未露的身线引人遐想……
秀色可餐,美色当头,白镜不禁色令智昏,然后飞快的......
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少年的眉眼愈发柔和,看着少女毫无形象的叼走一块酱鸭后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心似乎都要融化了。
快要及笄礼了……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抿了抿嘴,周边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空气似乎已经凝结。
洗漱穿戴好的少女,已经坐到了少年身边。
“怎么啦?感觉你不开心哦,来,分你一个水晶饺子,啊,张嘴……”
木耳馅的饺子入口带着小茴香的味道,咸鲜可口,是白镜最喜欢的味道,少女身上的幽香随着近距离的靠近袭进心里。
少年再次恢复了笑容,
“没事,我来喂你吧”
“好啊好啊,最喜欢念之喂我了”
自从五岁开始阿离在身边伺候,白镜便心安理得的成为了手残党。若不是念之常说“男女有别”,其实她更想成为个全身瘫痪,这样就可以得到念之全方位细致入微的照顾。
五岁之前的记忆白镜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阿爹阿娘还在,时家还是云中城数一数二的家族,那时候,阿离还不在身边。
一夕之间,家没了。满天的火光,周边的惨叫,宛若人间地狱,从黑暗中走来的少年,却成了白镜唯一的烛火,或者说,是救命稻草。他说:
“我叫言念,带你回家。”
“那,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经过一夜灭门,白镜的脑子有点混乱,看着少年坚挺的下颚,竟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
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因为,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就注定你我此生的纠缠,不死不休。
世人都说白家的言管事忠心,主家被杀时为夫人挡剑而死,教出的儿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也重情重义,用一个月的时间为原来的主家报了仇,而且亲自抚养了时家唯一的遗孤。
可是,世人只会去相信他们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却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从来没有惹过事非的白家又怎会惹上凌烟阁那样的杀手组织呢?
世人只说时家倒霉罢了。
但是真的只是运气不好吗?
从某种角度而言,对于白镜,遇到言念,既是一生的缘,又是今生的劫。
转眼之间,当年五岁的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经快十四了,六月的及笄礼,请帖已经发往各大世家……
*
各大世家皆收到请柬,一时间众说纷纭,多少闺阁小姐很是羡慕,这么大的排场,也就言念能摆的起了。
只是众人皆不解,明明如此有才华的一人,为什么安心去做时家的奴仆,若是为了报恩,大可自立门户,再为时家小姐择一良婿,这不甚好?何必贴身侍奉,既惹人嫌也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若按一般家的闺阁小姐,虽说及笄礼后方为成年,可在此之前定了婚事的大有人在,但却从未听闻时家小姐与哪家儿郎定了婚事。
话说也奇怪,虽说家女不见外男,可这王朝风气还算开放,乞巧元宵等佳节女孩往往结伴而行,而多少好姻缘也多成于此,就算佳节未出,对于世家也常常有赏花会,清谈小酌这样的女儿家活动。
却从来没有人知晓这白家女儿到底是何等容颜。
于是这安城便传出了这两种极端的说法,熟悉言念的文人墨客一直坚信白家小姐一定是人间再难得,倾城倾国色。而心仪言念的姑娘们却总是觉得一定是丑陋无颜,羞于见人。
可这些,深闺中的白镜总是一笑而过,谁说她不敢见人呐,每次言念谈生意时,身旁俊秀的小厮你们瞎啊?
赏花,清谈?不去不去,听着就无聊。
大江南北,大河山水,本小姐的眼界岂是你们这些闺阁姑娘能比的?
可是,白镜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借口,因为她最喜欢的地方,始终是言念的身边。
及笄礼隆重热闹,言念是亲,是友,是唯一,牵着她的手拜过祖先,三换衣裳拜了父母,竟有点像成亲?白镜心里还是开心的。
但是自己的婚礼不知道会在何时进行?那个白首偕老的人会是身边这个亦师亦友,如父如兄。
对于父母,她还是有点遗憾的,记忆中总有那个温柔的女人给的温暖拥抱,那个刚毅的男人宽阔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