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伸手一拂，云海中间的云层都向外卷开，中间露出一块不规则的区域，露出望乡镜宝石一样的湛蓝镜面，大部分还隐在云海中。

望乡镜中间像水波一样抖开，出现了柳贤的身影。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不到他对面的人，也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出来他正在与人交谈。

秦广王回头看马朵朵：

“你可想好了，没有了诅咒，他也就没有驱鬼的灵力了。”

马朵朵想了想，说：

“田可嘉还活着的时候，柳贤和她相处总是有所保留。方义第一次去世又还阳，柳贤把他送走，都不敢和他联系。柳贤看似冷淡，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别人。我想，他如果变成普通人，会很高兴的。”

秦广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望乡镜，“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想吧？”

不等马朵朵回答，他对着望乡镜虚空一抓。一团血色从柳贤的额头上飘出来，柳贤毫无知觉，仍在和对面的人谈话。

“不过，猜错了也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秦广王的手控制着那团血光，从镜面里穿出来。

整个云海都震动起来，云像海浪一样卷到他们头顶，又重重落下，吞没了血光，盖住了望乡镜，最后归于平静。

马朵朵很想现在就回去看看柳贤，但秦广王还面容严肃地背着手看着远方，她耐着性子看了一样柔软轻盈的云层一会儿，干咳一声，没话找话：

“望乡台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望乡台不是这样的，只是无边无尽的望乡镜悬在半空中，没有这些云。

秦广王没有回答。马朵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枉死城。城中的鬼魂像是蚂蚁一样熙熙攘攘。

“枉死城该扩张了。你回人世后，多烧点房子回来吧。”

“为什么不让鬼魂去投胎呢？”马朵朵问。

秦广王说：“为什么一定要投胎？他们在这里比在人世快乐。”

“可是不投胎，因果就不能轮回了啊。”

“因果？”秦广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这么关心这些鬼魂，是想留在这里当鬼神吗？”

马朵朵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柳贤的寿命是七十。等他寿终正寝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马朵朵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挥了挥手：“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吧。”秦广王转身走下了望乡台。

马朵朵回头看了地府一眼，可能要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她下了望乡台，朝孟婆处走去。

自从田可嘉在这工作之后，孟婆基本上都化做美艳女人，只是懒洋洋抽烟的样子没变。

田可嘉对新工作已经得心应手，加上今天需要喝孟婆汤的鬼魂不算多，她很快做好了一小锅，擦着手走了出来。

田可嘉盯着马朵朵看了半晌，脸上的迷茫表情和孟婆如出一辙。

“是我啊，可嘉。”

田可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悲伤地说：

“朵朵，你也死了吗？”然后安慰她，“没事的，这里和活着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