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要通过骷生的骨架去细想他生前的容貌，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是没有办法脑补出来，想来想去，最大的极限，也不过是骨架上一层皮，瘦骨嶙峋，活见鬼的样子。

偏偏，骷生又说他参过军，也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征兵是个什么样的要求，要是不管不顾，只拉人去充人数的话，那她确实是想不出来了。

“你笑什么？”

骷生看着她，立马就意识到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兵荒马乱的时候，多的是被拉去充人数的年轻人，只要没有断胳膊断腿，那都是要上战场的。”

“可是你活了下来，还回去了啊！”

既然能回去，那就是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说不定只是撞了运气，打仗那些年，只管粮草跟马匹了，这些事儿，只要注意些，就不需要拼命的。”

骷生摸着下巴，想了又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事儿，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如今再想起来，恍然如梦，梦里到底如何，已然记不清了。

“你还想那个姑娘吗？”

笑过以后，苏瑾莫忍不住问道，他就说有些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们最后怎么了。

但是也只是想知道，没有想过，也不会追着他，一定要问到一个答案。

“偶尔想，让我算一算，哦，已经有千把年没有再记起来过她了。”

骷生真的伸出手，仔细的计算着，他叹了口气：

“你要真是问我的话，我这会儿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印象里最深刻的地方，不过是她那双眼睛很漂亮。”

可那双眼睛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有着漂亮光芒的日子，转瞬即逝，等到他大难不死，退军归乡后，那双眼睛里的光亮，已经不在了。

“其实，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大可去找她的转世啊！”

苏瑾莫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有些心疼，忍不住建议着：

“我不是说让你把她掳走怎么样，而是建议你陪在她身边，用真情打动她。”

“打动她，然后呢？陪她一世，看她生老病死，再世为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骷生笑了，笑的很勉强，他看着苏瑾莫，原本温柔的眸子，暗淡了许多：

“在她喝下孟婆汤，抛却与我有关的那一世的记忆后，她就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她了，既然都不是她了，何必执着呢？”

执着也没有结果，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照你这么一讲，你活的比我还累。”

苏瑾莫本来想反驳的，可仔细回味了一番她的话之后，只能点头，他说的没有错，音容笑貌还是那个人，可记忆变了，性子也就跟着变了，再重逢，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活的太累，是因为放不下罢了，放开了，自然就不会纠结。你看，有的人的一生，区区数十年，遇到的人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变成了陌生人，这样的人生，不是更可怕吗？”

隔了世的故人，是因为一碗汤，一个轮回，她不记得你是情有可原，你在难舍难分的时刻里，想起来的都是她的好，感慨的也不过是一句世事难料，沧海桑田。

可如果是在同一世，那个人的背叛与嘲弄，算计与谋划，真正戳伤你，让你痛不欲生的时候，那才是最煎熬的。滔天的恨意连绵不绝，感慨起来就是世态炎凉，人心浅薄。

“我就是那浅薄之人，她就是我的沧海桑田，我放下了，不再纠缠，才是对她最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