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抢救室内。
心电图猛地被拉成一条直线,躺在病床上的老妇终归是没有挺过最后生死的关口,撒手人寰。
主治医生神情沉闷的走下手术台,他在这一行干了多年,这样的生离死别平日里也没少遇见了,只是每一次到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神感伤。
特别是这老妇无儿无女,被送过来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老头相伴,便更显得悲凉。
“老人家节哀。”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对面的老人。
“大限已至,怨不得他人。”老者摇摇头,漫步离开了医院。
医生还特意去送了他一程,希望他莫要太过悲伤,不过当他看到老人坐上了一台他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豪车的时候,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
陆言手中捧着一个只有他能够看见的灵魂团,坐在后车座闭上了双眼。
距离陆言第二次前往帝都,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之久。
继送走了幕箐箐以后,他又于今日送走了谭昙,今天来医院,也只是为了送她最后一程。
车辆缓缓向前行驶,一路来到他的大学,他拄着拐,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处天台,今天天气很好,天上点缀着无数的星星。
随手拿来两条凳子,陆言颤巍巍的坐在上面,伸出手指在手中的灵魂团上一点。
伴随着胚胎衍化,灵魂团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一个少女,最后变成了谭昙的模样,那是她最富青春年华的时候。
就像从睡梦中惊醒似的,谭昙颤抖着眼皮睁开了双眼,一双晶莹的眸子闪闪发光,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你...你是谁啊。”面对着身旁这个苍颜白发的老者,谭昙本能的表达着警惕,稍微退后一步。
老者愣了个神,微微一笑之间,白发换青丝,不一会就变做了一个翩翩公子。
“是我啊,谭昙。”陆言摊开双手,笑的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呀!这是什么魔术吗?”谭昙惊诧一笑。
“有没有很惊喜。”陆言打了个响指,突然从天台的门后缓缓走出一堆唱着生日快乐歌、手捧着蛋糕的朋友们,“生日快乐。”
谭昙捂着嘴,看着这一堆好朋友们,笑出了眼泪,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越来越多,头发一根一根的染成灰色,脸上增添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为什么要想起来呢?想起来就老了,就不漂亮了。”陆言走过去,用手拭去谭昙的眼泪。
“陆言...我恨你,恨你,恨你!”她嚎叫着,歇斯底里,直到散做漫天萤火。
陆言面无表情,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从他把幕箐箐接回来以后,谭昙对于她的嫉恨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即便陆言最后取得是她,没有把家业交给陆繁星也是一样,这种恨意在幕箐箐死后又转嫁到他身上,伴随着她一直走到生命的最后。
即便是早已猜到的东西,陆言还是朝着漫天的萤火,标准的行了一个绅士礼,他已经行到了一个丈夫的本分。
...
三天后,陆繁星身着西装,胸带百花,参加了老父的葬礼。
陆繁星知道老父并不喜欢这种西式的葬礼,但他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这个,因为当初母亲就是选用的西式葬礼,陆繁星想让父亲跟母亲在生命的尽头还能依靠的更近一点。
白事这种东西果然是给活人看的,陆繁星在老父下葬以后,马上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一个叫做谭昙的女人掌控候天实业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稳如泰山,要不是她还忌惮老父的面子,估计他在里面也是寸步难行的。
如今,他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一时间,走路都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