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漆黑的夜中,忽闪忽现。
五台山的一处支脉边上,传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足有一个时辰。此时已到亥时,天黑物静,远处的石寨上或坐或依,有着三个守兵。
只有一条上山的小道边,燃着几个火盆,可见山寨里的兵丁多少还有些防备的意识。
窥探的差不多后,传鹰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后面挪去,退至到一处崖台,他跳了下去,跟着快步往外摸去。
来到一处凹壁,他轻唤一声,“布谷布谷!”
黑暗中闪出三个身影,正是牛有德、李秀素、方笑三人。
“那边情况都看清楚了么?”牛有德问。
传鹰低声道:“清楚了。”
牛有德一挥手,“走,回营再说。”
四人摸着黑,悄悄地退了下去。里许外的一个山坳,方景楠裹着被袄,一边眯眼休息,等着牛有德他们回来。
行锋走上前,轻轻地推了他几下,道:“长官,牛队回来了。”
方景楠睡得不沉,点了点头,醒了过来。一旁听得动静的田洪福,也轻轻地把文朝衣叫醒。
方景楠瞅了一眼,不由轻叹,读书人也这么爱看热闹。
决定要来惩奸除恶后,方景楠让马三和麻四驾车带文知县先去代县,不料这个文朝衣死活不肯,非要来凑热闹,说是啥还从没见过人砸响窑子。
砸窑子?方景楠一阵无语。
牛有德回来后,一群人纷纷醒来,围成一圈。没有啰嗦,直接汇报情况。
牛有德道:“寨子不大,中间有一洼小水塘,里面有两条小路,一个通往山上,另一个尽头有几排小屋,应该住不了太多人。”
方笑道:“我和秀素绕到山后看了下,最顶上有一个小院子,有院墙,应该是主子住的地方。院里能听到几声狗叫,没看到守夜的人。”
传鹰道:“寨墙不高,不到一丈,而且从两边山坡可以攀上去。守夜的有三人,穿着鸳鸯战祅,没有甲。我候了一个时辰,没发现外面有暗哨。”
方景楠静静地听完,问道:“方笑、李秀素,据你俩观察,这寨子与你们家的相比如何?”
说起山寨莽字营里熟悉的人很多,雷公山上那七八座山寨,当时方景楠跑了一个遍。说他们是路匪吧,他们兼着种田,说他们是百姓吧,他们看到人少或者落单的,也不介意抢上一把。
方笑道:“撑死了几十户,比我们那小多了。”
李秀素应声道:“寨子的位置也不好,两边坡上都没用垒石封起,应该立寨没多久。”
“嗯,明白了,”方景楠转向一旁的麻武候问道:“夜袭的话,多久时间能破寨门?”
麻武候笃定地道:“十个数就成!”
“若不夜袭呢?”
“也是十个数!”麻武候道。
牛有德道:“长官,寨门就三个无甲守卒,摸过去直接用弓箭射杀了就成。那十个数,是爬上寨墙的时间。”
方景楠朝一旁的文朝衣轻笑道:“没什么热闹可瞧了,这寨子轻松可破。”
文朝衣跟着笑道:“无妨,就当野外踏青了。”
方景楠笑了笑,转向众人道:“大家都去睡吧,行锋、童猛你俩负责放哨。”
众人听了一楞,文朝衣奇道:“准备这么久,不是要袭击他们么?”
“不了,他们人还不错,我决定放他们一马!所有人听令,睡觉!”
……
喔喔喔!
天蒙蒙亮,寨子里那几只不舍得吃的鸡拼命叫唤起来。
“真他娘的应该宰了,给大哥补补身子!”
吴水井眯眯地睁开了眼,天还不是很亮,他拉拢了下领子,缩在墙角,准备再睡一会儿。
忽地,耳边传来一阵稀稀嗦嗦地脚步声,吴水井眨了眨眼,脑子还有些犯晕。
“农忙都过去了,起这么早干甚!”
这个念头就是闪了一下,吴水井没有起身看一眼的意思,就在这时,身旁的饭桶子突然叫大叫起来,“啊,有人,啊,好多人!”
吴水井猛然惊醒,抓过旁边的长枪,顿时翻身站起朝寨下看去。
唰!一支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来。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