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河自发源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两岸山脉在隆隆震动,巨石崩塌下来,激起数丈高的白银水柱。
虚空中戾气滚滚,争斗嘶吼声不断,漫天飞舞的法宝和兵器光芒耀眼,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金花娘娘越来越觉得不安,她感到黑岩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无论她指挥仙军发动多少次进攻,温朵娜总有办法将这些攻击化为胶着的缠斗。
不祥的预感如同天空突然涌动的铅云,笼罩着这位仙堂大统领的心。
“白泽先生,接下来的指挥就先交给你,我现在要封闭车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金花娘娘说着,将手一挥,只听“嘣嘣嘣”数声,辇车上所有的门窗都自动闭合起来,形成一只严丝合缝的大箱子。
白泽先生的双眉自开战以来第一次蹙起,温润的脸上如同凝结了一层冰霜。他迅速遣散了驭车的仙鹤,又紧急召回四大护堂将军,命他们暂时抛开战场厮杀,先守护好金花娘娘的辇车。自己则定息存神,站在银蛟龙身上,挡在辇车正前方。
片刻之后,便有不同寻常的异风刮来,浓墨般的厚云铺满天空,重重的压迫着大地,白昼变成深深黑夜,到处一片茫茫渺渺。
刺眼的电光不断撕裂天空,雷霆以万钧之势从头顶隆隆碾过,像是在发出危险的警告。
上至碧霄下到幽冥,都能感受到这声吼天地的愤怒和『逼』迫。仿佛怒发冲冠的雷王就站在头顶,手执天雷法器,狠力朝下劈来。
暴雨滂沱泻下,哗啦啦,哗啦啦,形成好大一片声音。
无论仙军还是魔兵,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露』出惊惶的神情。
只见一个个裹着五『色』烈焰的火雹雷球接连不断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金花娘娘的辇车上,似有不击穿辇车誓不罢休的决心。
仙众遽然变『色』:这不是天劫之雷吗?为什么突然会……难不成,今天是金花娘娘的渡劫之日!?
胖郎神等四大护堂将军也同样讶异不已,纷纷将目光转向白泽先生。
“这辇车是用天铁铸成,金刚不破,你们只需在旁好好护持,万不能让魔祟趁机靠近!”白泽先生不作解释,只是严肃下达了指令。
将军们默然颔首,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天雷一个接一个猛砸下来,好似永无尽头。
仙众的心都在惊惧战栗着。纵然金花娘娘有万年修行,非比寻常,但要独力承受如此暴戾凶猛的雷霆,也着实叫人提心吊胆。
果然才片刻功夫不到,辇车便已被砸得面目全非。终于在一声巨响后,铜墙铁壁崩为碎片。幸好金花娘娘安然无恙,她面容镇定,盘腿端坐在一只蒲团之上,右手持黄金杖,左手按放在胸前,身上披着一件旧僧衣,依然气度非凡。
“众生扰扰。其苦无量。吾当为天为地。为旱作润。为漂作筏。饥食渴浆。寒衣热凉。为病作医。为冥作光。若有浊世颠倒之时。吾当于中作佛度彼众生矣……”随着金花娘娘的不断念诵,僧衣霍然间放出万丈神光。四面八方琼香缭绕,玄歌妙乐不断。天雷一个个砸下来,可一触到这神光,就犹如石子投入河水中,悄然无息的湮灭了。
仙众无不啧啧称奇。
“不愧是金花娘娘,竟然能够请来佛陀的法衣护身。”温朵娜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撑不了多久。”
温朵娜说的没有错,金花娘娘此时看似无碍,但身体却仍被万钧雷霆震得瑟瑟抖索。在四大将军护持下,她慢慢降落到一座小山崖上,缓声问道:“你如何知道今日是我天劫之日?”
“哈哈哈哈,金花娘娘你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到,难不成是被雷给劈傻了么?”温朵娜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我可是大巫啊,占卜天星运数可是我最擅长的。”
“今日虽是天劫,可此时并未到时辰,你……可是动了什么手脚?擅自改变‘天循’,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心中若有‘害怕’二字,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温朵娜冷哼一声,举起巫杖划过天空。“我不过是将时间稍微往前拨动了一点儿而已,不信你自己看!”
天空中骤然光芒大盛,显现出一只璀璨巨大的金『色』光轮,从内到外共分三层。最外层环绕着鼠、牛、虎、兔等十二生肖的图形,代表子、丑、寅、卯等十二时辰;中间层布满各种星宿;第三层也是核心层,是阴阳八卦的图案。
三轮同时转动,似乎蕴藏着无穷秘奥。
“金花老太婆,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星历,也就是你所说的‘天循’。人禀星气而生,星位的移动会推动命运变化。我参照天星运数,算出你的历劫之时便是在今天日落时分。你当时之所以能够痛快接受我提出的开战时间,就是因为心里抱着这一丝侥幸吧?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愿。今日之战,若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才不会陪你浪费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