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它听到这人上楼的声音,将它在柔软的垫子上,又打开柜子取出一些物件。
脚步再走近,对它柔声说:“可能会有点疼,但这是必须忍受的。”
然后一盏灯被移过来,这人在灯光下为它清理伤口,修剪血污的羽毛。
小白鸟有气无力的呻吟着,被强烈的疼痛刺激得反而清醒了。它张开眼睛,借着灯光,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细长眼眉,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双眸犹如灿烂群星落入幽深的湖滨。
不待它细看,这少年“咔嚓”剪断绷带,松口气似的说:“好了,你就这样安静的躺会儿吧,过半个时辰伤口就能自动愈合。”小白鸟感激的望着他,少年安慰似的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幽都的,但既然恰好落在我手里,或许就是缘分吧。幽冥不比阳界,没有什么丰富物产。不过如果你饿了的话,就将就着吃两口吧。”说着,将一碟红艳艳的小果子推到小白鸟面前。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小白鸟的确感到饥渴难耐,又被这少年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早就把黑爠水仙的嘱咐忘了个一干二净。当少年将一枚果子送到它嘴边时,它就不客气的啄吃起来。
真是甜美多汁啊!
不知不觉竟一连消灭了三个。
少年微笑着看着它,也不说话,等它吃完,他才伸出一根小指,轻轻帮它拭去粘在嘴边的樱桃汁。小白鸟脸红了,还好被许多绒毛遮住,不然可真难为情——它从来没有被男生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心砰砰直跳。
吃饱喝足后,伤口的疼痛果然逐渐减轻,一股无法抵挡的倦意绵绵袭来,催促它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朦胧中还能感觉到那少年在帮它梳理羽毛……等到再苏醒过来时,耳边响起一个欢天喜地的声音:“哎呀,它醒了!”
并不是刚才为自己疗伤的少年,而是个比他略小几岁的男孩,长得特别机灵顽皮,穿一身榛色短装,头上耸着两只尖耳,额间有一道嫣红印记;烟色的短发朝上竖立;眼睛很圆很亮,像鹿一样,闪着活泼的亮光;笑起来像万圣节南瓜人,嘴咧得大大的,露出颗颗雪白牙齿。
“老酒,别大惊小怪,会吓到它的。”一个警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知道啦——北凉大人,我就想看看它到底是只什么鸟儿。”被称为“老酒”的男孩噘噘嘴,又把脸凑近一点,鼻尖差点儿碰到小白鸟的嘴,吓得它赶紧扑棱翅膀飞起来。这才发现一觉之后精力充沛,伤口也不疼了,翅膀又能活动自如,偶尔有一点点酸胀感。
它抬起头,朝周围打望了一圈——发现这是一间古雅的书房,除了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孩,书案那边还有两个人:坐着翻书的正是救治她的锦衣少年,而站在旁边那位,与他年纪相仿,身材高挑,下巴尖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金边眼镜,望过来的眼神冷冷的,像一个谜。
小白鸟对那锦衣少年叽叽喳喳的说:“不好意思,我该走了,谢谢你救了我!”
锦衣少年就像听懂了似的,站起身来推开窗棂。小白鸟飞到窗台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恋恋不舍之感。少年将缠在手腕上的红线绳褪下来,系在它脖颈上。
“留个纪念吧。”他说,“戴着这个,幽都中就没人敢伤害你。”
小白鸟在他手指上蹭了两下,便展开翅膀飞向高空。
北凉皱着眉头走过来,用质问的语气道:“您怎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随便送给一只鸟儿呢?要是冥君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哈哈!”老酒却在他背后笑弯了腰,“谁让那月下老儿胡说八道,说咱们殿下的姻缘注定就系在这根破绳子上!”
北凉回头瞪了他一眼。锦衣少年却只是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天空,眼瞳中悄悄旋转起一轮红色漩涡,仿佛要将那只在空中频频回首的小白鸟给深深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