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卖小吃的摊子上站起身来,李沐拜别了一脸慷慨激昂的杨涟,带着若菡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中庭下站着一位华贵的贵妇,周围还站着众多穿着便服的劲卒。
看到李沐进来,那贵妇微笑着,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说道:“云琪现在已经是二品的经略大人了,老身也要自称末将了啊。”
“秦将军简直折煞我了!”李沐赶忙说道:“没有您,怎么会有云琪的今时今日,您是云琪最尊敬的长辈,云琪会一生敬佩您的英勇,感念您的恩情。”
这位换上便服的贵妇,自然就是威震华夏,南征北讨,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石柱宣抚使,大明一品诰命秦良玉秦将军。
“哈哈,云琪,老身此来,是特地向云琪辞行的。”秦良玉也没有反驳,只是依旧如春风笑着对李沐说。
“将军。。。要走?”李沐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一直以来,秦良玉都像看着年幼孩子的母亲一般,给他无条件的支持,这种支持所带来的勇气,是不可估量的。
第一次上战场的李沐,能冷静面对数万建奴大军主力,其实正是依靠着这位女将军在背后全力的支持他,保护他,信任他。
“是啊,老身带他们北上抗敌以来,已经两年有余了,云南又有不稳的迹象,儿郎们也该回家看看啦。云琪,我知道你有匡扶大明的才华,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消灭满奴,还我大明百姓一个安静祥和的生活。”秦良玉温和的说,山东一地的惨状,给这位将军造成的冲击太大了,她倦了,累了,甚至于,对朝廷真的太失望了。
所以她寄希望于李沐这个年轻人,李沐太年轻了,堪堪二十一岁的年纪让他成为太多人眼中的火种,期待越高,压力自然也随之而来。
可是相比压力,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李沐在京城的数月间,朝中各级高官,对于这位年轻的宁远侯,给予了几近于溺爱般的纵容。
这个傻小子,还真的以为靠着祖辈的余荫,就可以混迹于阉党和文官集团之间玩平衡了。
因为他年轻,按照常理推断,等他成长起来的时候,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已经不在任上了,所以大家说到底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既然如此,为何不为国家留住未来和希望呢。
“将军。。。”仿佛是自己是要即将离家的游子一般,面对一直关心自己的母亲,李沐有些哽咽了。
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他,不过是一个刚过弱冠的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啊,在后世还在大学校园里恋爱,游戏,逃课的时节,却要莫名的背上如此沉重的历史责任。
“云琪。”秦良玉依然笑着,仿佛欣慰的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一般,“你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顿了一顿,秦将军似有奇怪的说:“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都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的一员。”
秦良玉像是回忆着,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无论你所表现出来对战争的天赋,还是你对于身边的人的态度,都太不一样了,完全不像堂堂伯府,家教森严的出身。”
秦良玉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抽芽的中庭翠柳,摇摇头说道:“我总觉得你这样是不对的,却又觉得你这样是对的。好像只有如你这般,才是解决我大明痼疾的根本之道。”
秦良玉敏锐的发现了李沐骨子里对于现行的国家宗法制度的反抗,这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引来秦将军的好一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