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来了……你今天好像打扮得特别用心耶。”
“今天有团体客人预约了两小时,还包下整间店喔!真是太感激了。啊,李佳呢?她应该不会迟到吧?”
“别问我,你不会自己去问本人啊……”
厉乘风的母亲,云莹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梳得高又蓬。厉乘风边和她讲话边走回自己房间,接着随手把书包扔在一旁,顺便把外套脱下扔在床上,随即走到靠里面的柜子前。
那玩意儿有点灰尘,厉乘风拿着它在云城四处奔走的事,早已化为遥远的追忆。
那是一台摄影机。
厉乘风的父亲在中学入学典礼当天送给儿子的礼物。
没打工的初中生绝对买不起这台摄影机。同样是DV摄影机,论功能、操作方便,影研会的摄影机都无法与之相比。它虽然是以前的旧款家用摄影机,却是一台在专业级的摄影现场也会用到的高阶名机,目前在中古市场的价钱也很昂贵。
厉乘风对着睽违好几个月的机器伸出手……却又打消了念头。
他回到床边,仰着脸倒在床上。
接着从口袋拿出那封情书,重看一次。
“她到底觉得我拍的影片哪里特别呢?”
不管写信的人到底是鹿宁宁还是安柠。
“耀眼的人是鹿宁宁和安柠,不是我……”
一闭上眼,父亲那部从小看过无数次的影片,便像花朵绽开般浮现脑海。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当厉乘风的父亲厉海还就读云城高中三年级时,他和影协会的社员们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创作了名为“美丽云城”的独立制作电影。
那部充满了实验性、艺术性的影片,凝聚了父亲和同学的青春,和他日后偏娱乐性的作风有点不同,是一部不够成熟的作品,但是……
厉乘风却仿佛坠入爱河,人生受到震撼。
所谓的“特别”,应该是指“美丽云城”那种作品才对……
厉乘风在床上哀叹:“唉呀,我还是不明白啦!”
不过多这天还是明白了某些事情。
安柠和鹿宁宁说:“明天学校见。”
一想到她们的笑容,脸颊就热了起来,令人十分害臊。
“——我这样子,好像很期待明天上学似的……”
比起昨天,他对安柠和鹿宁宁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想必明天也会对她们有更深的了解吧。
翌日。
清晨,厉乘风起得比平常更早,五点左右就醒了。
他偷看了一下房间,妈妈云莹已经到家,而且睡得很熟。他小声地说了句“辛苦了”,随即动手准备做早餐。
途中,他用客厅的电视播了“美丽云城”的录影带。
即使很久没看,还是有相同的感受。
每次看这部影片,厉乘风的内心都会受到很大的震撼。不仅在他似懂非懂地崇拜父亲的幼年时期如此,实际用摄影机拍摄影像、满腔热情的中学时代也是,而现在亦然。
风声、海声、森林的悸动。
影像非常安静,只有自然的声音,没有任何配乐和旁白。
镜头里的主角是个女孩子。
温暖幸福的春天、灿烂开心的夏天、微寒忧郁的秋天、洁白清澄的冬天,电影记录了随四季改变氛围的女孩子。
女孩子朝着摄影机微笑。
时而开朗,时而哀伤。
影片里的那个女孩,比厉乘风认识的任何人都还要光彩夺目。
电影肯定了那个女孩和云城的一切……
午休时间,李佳把厉乘风叫出来,说是有社团的事要找他商量。他走到影协会的社办,发现教室里除了李佳,还有一个讨厌的家伙。
“嗨!乘风,你总算来啦。”
一看到那个轻浮地举起手的人,厉乘风的表情就扭曲了。
对方身高超过一米八,是名个子很高的男生。
这位学长有一头飘逸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温柔,由于他手脚修长又长得像演员般英俊,因此厉乘风每次看到他都在心里臭骂:“讨厌鬼……!”
光是外貌优也就算了,这人连成绩都是学年前几名,再加上不错的运动神经,简直无可挑剔。
这家伙是厉乘风在学校里最不擅长应付的人。
“你、你又用装熟的口气叫我乘风!”
“嗯?因为我不想用‘厉乘风’称呼现在的你啊,太令人懊悔了。”
“……”
他望着心神不宁的厉乘风,开心地露出微笑。
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喂、喂,厉乘风同学。”
吃过午餐后,安柠问完“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就跟过来了。
她偷偷拉了拉厉乘风的袖子问:“那个耍帅的人是谁?”
另一边的鹿宁宁便“啪!”的一声打了安柠的手。
“我认识他,他是三年级的南井学长。”
安柠也“啪!”的一声,回敬了鹿宁宁一掌。
“南井学长?为什么你会认识他?”
鹿宁宁回打了更多下,接着说:“因为社团的关系,我跟他讲过几次话。”
“社团?怎么?他是话剧社的社员吗?”
“不是。”
“……既然不是,就别把脸转过去,快解释他是谁啊。”
“——安柠,很痛耶!我反对暴力!”
“啥?是你先打我的耶……!”
“唔……!”
“唔、呣呣……!”
“——住、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厉乘风同学,你叫谁住手?”
“你说谁?”
“两个都是!鹿宁宁,为什么你只对安柠充满敌意啊……!”
厉乘风赶紧制止她们,用手指着跟李佳一起开始窃笑的讨厌鬼说:“南井,三年级!非常活跃的电影社社长,不但得过奖也在云城的活动上播过他拍的片子!同时也是学生会的——”
他的职务是什么来着?厉乘风一停下来思索,南井社长便微笑着补充:“总务。”
“——对!总务……怎么样?果然是个讨厌鬼吧?他担任学生会的总务,把大部分的预算都拨给电影社了。”
“我们电影社跟你们影协会不一样,有确实地从事社团活动,花钱花得很合理。”
“专长是讽刺别人。”
“我哪有!我才没有专长呢——我只是样样通样样松而已——咳!好久不见,鹿宁宁同学。自从放春假之后,我们就没碰过面了对吧?至于另一位……安柠同学你好,久仰大名。”
听到南井社长这么说,安柠和鹿宁宁连忙鞠躬。
“那……南井——学长,你有什么事吗?”
厉乘风叹了口气,把目光从南井社长那儿移到李佳身上。
“你说有社团的事要找我商量,跟他有关系吗?”
“算有吧。”李佳点头。“我来到社办发现南井同学也在这里,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隔了这么久,又来邀你入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