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宁。”
叶雪同时也喊了安柠与鹿宁宁。
“安柠,鹿宁宁。”
叶雪说话时,仿佛想到什么绝妙点子般眼神炯炯发光;有如歌唱的轻快声音,一听就知道心情大好。
她拿出应该是在校门口柜台收到,上面写着“第五十届云城艺术节活动时间表”的活动手册,用手册遮着嘴巴笑着说:“我们吃完章鱼烧以后……鹿宁宁刚刚说接下来是自由时间?我对学园艺术节不是很有概念,随意走走应该也很有意思……但如果可以和知道有什么表演节目可以观赏的学生们一起参观,我想应该会更有趣吧?”
该不会——鹿宁宁硬生生地吞了口口水。事情发展就如同鹿宁宁不祥的预感。
“所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逛吗?如果你们可以陪我,我会很开心。”
鹿宁宁原本可以和安柠和鹿宁宁一起度过的喧闹欢乐又安稳的学园艺术节,这时彻底被打乱。饶富兴味似的笑着的安柠,鹿宁宁,到底会掀起什么波澜?或者平静无事地离开,不惊动任何涟漪?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阵强风忽然吹过仍在进行中的学园艺术节……
到底为什么会陷入这种状况……
厉乘风用摄影机拍摄目前的景象同时,感到思绪混乱,冒出这样的想法。学园艺术节和叶雪。学园艺术节,叶雪。这两个元素划上等号的这天居然来到自己眼前。
“——那个,叶雪小姐!这里的跳蚤市场是完全开放的,基本上是大家把用过的二手货拿出来贩卖。但是……你看!手工艺社和美术社的同学们拿自己的作品出来贩卖!像这些商品也真的都很不错吧!”
叶雪跟着努力说明的安柠,感兴趣地四处张望着逛跳蚤市场。当逛到一幅幅排列着、每幅卖五十圆的水彩画时,叶雪走到美术社社员面前,蹲下问道:“嗯?啊,真的耶。也有卖画作。呵呵呵,画得很好耶。这是你画的吗?这是哪里?”
“是、是、是的。这是对面的白岛;这是——”近距离面对叶雪的美术社男生紧张而真挚地说明。
因为叶雪说“我对学园艺术节不是很有概念,你们愿意带我逛的话,行程随你们安排”。结果厉乘风他们的自由时间,带着叶雪以学园艺术节参加者的身分四处参观。基本上是掺杂了鹿宁宁建议的项目和安柠感兴趣的企昼,避免耽误到下午欣赏戏剧社的演出,于是边看手表注意时间边逛。
总之,远远看着厉乘风等人而议论纷纷的学生众多,叶雪突然来访,造成“有艺人、女明星来参观”之类的传闻迅速扩散,学生们因而对于学园艺术节的兴趣又变得更热切。再次走过摊贩街,和心情浮躁地做章鱼烧的李佳聊天时,虽然李佳对安柠,鹿宁宁说“玩得开心点喔!”但对厉乘风却是担心地再三确认是否安然无事,因此厉乘风想着等等有空要传个短信过去。
不管怎么说……
将彩绘明信片一张张拿在手里欣赏的叶雪看来难以亲近,却又显得心情绝佳。她的侧脸不管怎么看,厉乘风都无法知悉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自己和安柠,鹿宁宁带她逛学园祭?或是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没有特别的目的就好。只是,撇除好坏的问题,叶雪这个人——
“厉乘风同学——”
站在厉乘风身边的鹿宁宁轻声叫唤。
厉乘风回头一看,发现一手拿着刚刚在摊贩街买的的鹿宁宁正对自己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并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厉乘风惊觉之后慌忙挤出笑容。
“不好意思,鹿宁宁。我现在表情该不会很怪吧?”
“是怪怪的喔。”
鹿宁宁肯定了厉乘风的问题,并轻触厉乘风正好空着的左手臂。
“你是不是在担心今天我和安柠都蓄势待发,却不是三个人度过学园艺术节,而有一个外人——虽然这种说法很失礼——叶雪也一起逛学园艺术节,怕我们会生气失望?”
“咦?啊——啊啊。嗯。”
……虽然不只是这样,但这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你不要担心喔。”鹿宁宁笑得更加灿烂。
“我自己呢,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从事演员工作的叶雪。所以虽然有些意外……即使是偶然,但能和她见面也是一种光荣。而且,安柠她——”
看完美术社的展出后,接着是隔壁的手工艺社摊位。贩卖的是手工制作的手帕、小玩偶;除此之外,由于他们也协助二年D班设计组,因此摊位上摆了几副猫耳发箍和猫垫手套。安柠指着猫耳发箍,口沫横飞地对叶雪说明,并不时望向厉乘风他们。鹿宁宁望着安柠的方向继续说:“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兴奋。该怎么说呢……我在高原时,安柠和你们看了那部电影以后,她深刻地受到电影——不,应该说是受到叶雪的演技所感动。”
叶雪饰演配角的。
厉乘风的脑海掠过看完电影的那天,在同一栋购物中心的冰淇淋店休息时,安柠以恍惚的口气所说的“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天才”这句话。
“应该……是那样没错。”
“是的,明显看得出来。她看着叶雪的眼神,异常地兴奋紧张,简直像棒球少年见到大联盟选手。”
“……这句形容词不太像鹿宁宁的风格耶?”
“是吗?我受到爷爷的影响,还满喜欢棒球的,虽然我只是单纯看棒球。总之,本来就是我推荐安柠去看这部电影,看到安柠对于叶雪的演技有所感触和收获,我自己也觉得做了有意义的推荐而很开心。而且,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鹿宁宁脸颊泛红。
用力抓紧身旁的厉乘风左手臂,显得忸忸怩怩。
“安柠那么兴奋忘我,注意力都放在叶雪身上。因此我今天一整天多出了很多机会……”
厉乘风看着鹿宁宁积极的言语和表情,还有可爱的害羞姿态而感到悸动的同时心想“的确是”……
太过在意无法预期的事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且又不是叶雪在场就无法好好享受学园艺术节;换个角度想,就一个电影人而言,能像这样用摄影机拍摄叶雪是很难得的机会。如果是初中时代的自己,早就开心得晕头转向了吧。
生平第一次用摄影机捕捉叶雪的样子。
明明只是极度平常的动作,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难以言喻的魅力。厉乘风拍摄这样的叶雪,不禁背脊发凉。再加上现在叶雪和安柠同在自己的摄影镜头中,这是在不久之前完全无法想像的情况——
“只是——”
鹿宁宁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仍旧挽着厉乘风的手,在极短的瞬间视线抛向摊贩街的方向,欲言又止。也许是鹿宁宁认为就算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也不妥当,因此厉乘风忽然对鹿宁宁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当作刚才的回礼。
“鹿宁宁,方便吗?”
刻意转换成愉快的话题。
“嗯?什么事?”
“买东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逛的摊位?”
会从最初参观的地方来到跳蚤市场这里,就是按照鹿宁宁想好的路线走。
听厉乘风这样说以后,鹿宁宁害羞。
“鹿宁宁?”
“……没事。我当然想到处逛逛,现在也正这么做。其实我想来跳蚤市场是因为……”
“因为什么?”
“那个……我思考过今天的自由时间想怎么和你一起逛学园艺术节……我想要像约……”
约?
“想耍有约会般的感觉。说到约会,首先就会想到逛商店橱窗……虽然这里没有展示窗。所以……那个……”
讲这些话的时候,鹿宁宁的头上并没有戴着猫耳,却仍将厉乘风的理性打趴在地。她大胆地用双手挽住厉乘风的手臂。由于鹿宁宁的动作然不像安柠那么明显,却也充分展现出女人特有的魅力……
“啊!”这时,本来在欣赏手工艺社商品的安柠开心地叫了一声。
手上拿着一条手帕,兴高采烈地转头看着厉乘风他们的方向说:“厉乘风同学厉乘风同学!你看!这条手帕好可爱喔!这黑猫的印花看起来很像布西……咦咦咦咦咦——”
看见鹿宁宁挽着厉乘风的手臂,安柠发出劈天裂地的尖叫。鹿宁宁害羞地微微移动了身体,但是在瞬间的犹豫之后,反而下定决心般把厉乘风的手臂抱得更紧。身为垒球社盗垒率100%的援兵,安柠猛然全力冲向鹿宁宁。鹿宁宁奋力抵抗安柠把自己和厉乘风分开——
“唔、唔唔唔……!”
“不要抵抗了!鹿宁宁,你怎、怎么回事?我才稍微转身,你就……趁、趁机……!唔、唔唔唔唔!”
“才、才不是一下子而已!你就好好和叶雪聊天,唔唔——啊———”
“——呜噢!”
“啊——!”
安柠全力拉扯的结果,鹿宁宁就不用说了,连安柠自己和厉乘风都失去平衡,三个人一起跌倒——
安柠和鹿宁宁一个用手撑住,一个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