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已经深夜，又或者是因为生病惹得身子弱，连意志力也下降了，

又或者……

只是因为闻卿远的声音太过轻柔，

让墨萧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是被闻卿远珍视的宝贝，

这种错觉让他有了一种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格。

“……师尊，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

墨萧把脸埋在闻卿远的手中，声音带了沉闷，

闻卿远一时怔愣，她的手心有些湿润，

墨萧哭了。

她眉眼中是悲悯，淡淡的慈悲让她看起来真如那观世音一样，

闻卿远轻叹一声，墨萧也不过是个想家的孩子罢了，

她摸了摸男孩子的脑袋，低声说道，

“墨萧，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来时独身一人，离去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只能陪伴你走一段路，

剩下的路，你要自己去走，或者寻找新的陪伴，

这是世间不变的规律，你……”

“不要。”

男孩子的声音带了赌气的成分，但是一字一句却很是坚定，

“规律能打破，这世间也不过是由条条框框组成的，

我若是有心，凭什么不能与世界抗衡？！”

闻卿远面色平和，也不因为他打断自己就不满，

她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改变世界的规则，何其难也。

墨萧，好好修炼吧，当你修为达到一定高度后，就知道什么是无情大道了。

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等着有人和你一起了，

因为，世界只有你的存在是真实的。”

墨萧听不懂，他烧的厉害，现在身子不断地往外冒汗，整个人虚弱极了，

闻卿远见药好了，便往碗中倒了一碗，

药香瞬间弥漫了这个昏暗的空间，那香气带着微苦飘进鼻腔，

墨萧微微皱眉，他其实不喜欢苦味的东西，这药也好，生活也好，

苦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闻卿远将他的扶起，让他靠着床背，

当然，这都是单手进行的工作，她另一只手还在墨萧的脸上，

闻卿远觉得自己像一个可怜的独臂保姆，被迫照顾蛮横的少爷，

将药端到墨萧面前，她轻声说道，

“墨萧，该喝药了。”

男孩子闭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

“……不喝，好苦的味道。”

闻卿远对待生病的孩子是很温柔的，

她像是顺毛一样，把药碗放下，然后慢慢地一下又一下摸着他的脑袋，

“可是不喝药的话，就一直会很难受，

你若是嫌苦，我便给你拿些蜜饯可好？”

墨萧抿着嘴唇，闻卿远越是这样温和，他就越想无理取闹，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在闻卿远心中拥有多么高的容忍度和极低的底线。

“……那我要荷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