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黑姑听完陈大锤扩大战区的动员报告后,总结出来六个字:拔橛子,端炮楼。
这些年,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先是扫荡,后是驻扎,接着便以十字路城为中心,用炮楼作为据点,不断地往外辐射。但凡交通要道上凸起视线好的地方都建立了炮楼,如一个个栓牛橛子样钉在半道上,成了各区队行动的绊脚石,甚至是一堵墙。
这期间,区大队也曾因为执行上级任务,掩护领导人冲过封锁线,在沿途拔掉了一部分,但是,有些炮楼修建得十分坚固,里面配备的火力也十分猛烈,常常让区队无法靠近。硬攻不行,只能智取。于是,各区队采用了扮成鬼子进炮楼、化装送菜送饭的等等进行智取,总之,只要区队队员进了炮楼,就会弄出一个大动静来。还有让周边的伪保长出面送假情报,引蛇出洞,或打鬼子的埋伏,或趁炮楼空虚乘机夺取炮楼;有时还利用守炮楼的伪军内线,做好内应,来个里应外合,一同端了炮楼。
一连串的娴熟手法,让炮楼里面的鬼子们都时刻绑紧防备之弦,昼夜不得安生。外人一律不得进入炮楼,一切事宜都在吊桥外面交接。就连当地的一些保长来炮楼反映情况,也只能站在吊桥外面说话。因为在鬼子们的眼里这些保长大都是白皮红瓤萝卜,即便不是的话,也是那边风来那边倒的墙头草两面派。
昔日骄横的小鬼子随着战争的深入,戒备心越来越重,心眼子也越来越精。炮楼内的小鬼子除了会合下乡扫荡之外,不准单个或几个出炮楼,以防被区队活捉或暗杀。出去的话,也都是集体行动,并严防落单。
面对这样一群死食活食都喂不进去且成了缩头乌龟的小鬼子,怎么去端掉这些坚固的炮楼呢?黑姑开完会在返回的路上,就开始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一回到队部,黑姑就让小灵子下通知,召集各个小队长开会。不一会儿,人就到齐了。黑姑把区大队的会议精神从头到尾传达了一遍,然后说,区大队给咱们的任务就是拔橛子端炮楼。大伙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黑姑话音刚落,大伙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高粱说,炮楼里的小鬼子现在是成了缩头乌龟,仗着炮楼子这个硬龟盖,没事不出来,不好易治呀。
地瓜反驳道,队长整天价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可别一上来就先把门给堵上了。那还能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吗?再说,一个大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吗?
就是,就是。地瓜的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人附和着说。
理是这么个理。要是当年崮山口阻击战能留下三颗炮弹就好了,俺就能先把眼前这三个炮楼全报销了。可是,咱们只剩下那一个个炮筒子,放在那里成了一堆废铁。高粱有些难过地说。
早知道尿床就不睡觉了呀!柱子插了一句说。
好汉不提当年勇。没有炮弹你就不能打鬼子了?地瓜笑着反击高粱说。
就数你地瓜能?你有本事一翅子飞到炮楼上去?要不你做个飞雷也行,那才算你能唻!高粱见说不过地瓜就趁机刺激他。
高粱说完这话心里便开始后悔,感觉自己不应该刺激地瓜惹他生气。让他没想到的是,地瓜不但没生气,反而兴奋起来,接着高粱的话茬,飞雷?
这时,一直在听他们发言的黑姑也不由地脱口道,飞鸡。
高粱和柱子一齐问,飞机?
高粱接着又是一声叹气,唉!炮弹都弄不来,还去哪里弄飞机来?
地瓜听明白了黑姑的话,忙纠正说,队长说的是家里养的鸡,是让鸡飞进炮楼里去。队长,是不是这样?
黑姑笑着说,是这样的。咱们就是让鸡飞进炮楼里去,让小鬼子生不如死,看他还能呆多久?
高粱和柱子这才听明白了,啊,原来是这样呀,这个法子怪好,准中!听老人说,早年土匪进攻围子村就是用的火鸡这个计策,让村里变成了一片火海,并将围子的大门烧毁,不长时间就攻下了昔日铜墙铁壁般的围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