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给周谨说一起吃饭的时候，心里还没底，不知道杨一航会不会答应她。

没想打误打误撞还真给凑齐了一桌，而且她的好姐妹还十分贴心地又请了一位同事一起，这样那电灯泡的亮度就不会那么高。

据周谨所说，餐厅应当是按照谢欣的口味选的。

杨一航看着满桌的干核桃、湿核桃、蜂蜜核桃、凉拌核桃，又看看一脸茫然的谢欣，似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连好姐妹都觉得她应该补补脑了。

今天在课堂上呛他声不说，完了还用激将法对付他，但凡她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就能知道他究竟在顾忌些什么。

陆择算一个，那天在会所的男人算一个，今天居然连个小小的学弟都能把她堵在半路，她是对自己的魅力不自知，还是已经习惯了游走在各色优质的男人间，而他不过是她一时兴起、鬼迷心窍盯上的猎物？

她对他干尽了坏事，却从不道一句真心，追他这件事，就像是学习的时候应付考试，只求合格，对别的事情便无所追求，谁知道她对他是不是只是玩玩，玩过之后便弃之如敝屣？

每当他意念松动，被心里的魔唆使着要主动靠近她的时候，她总是能劈头盖脸兜下一盆凉水，不一会儿又靠他近些。用打一棒子再赏颗糖吃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反正她走到哪里都不乏成群结队的追求者们。

谢欣问他要点什么菜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口一疼。

他看她的眼神平淡，但那平淡的眼神下似有无限的哀愁般，正如乌云卷过天空后留下的阴翳。

“你……怎么了？”谢欣犹疑地问道。

也许她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他忽然就对她好了起来，比如用干净的筷子给她夹了小半碗核桃，然后温馨地嘱咐她：“多吃点。”

她和他一起吃过的饭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种举动只出现过当下一次。

谢欣想，这冰块今天终于被她给融化了？

心脏突突地跳动着，谢欣低下头，一时间连话都不插了，只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似乎这样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一些。

是杨一航送她回家的。

谢欣下车的时候，杨一航叫住她，前不着头后不着尾地说了一句，“你可以拉黑他。”

“？？拉黑谁？”谢欣两只眼睛都是问号。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如果微博上有人骚扰你，你可以拉黑他。”

谢欣安全带也不解了，大有要一直赖在他车子上的意思，言语中兴致满满，问道：“你是在关心我，为什么？”

杨一航镇定地答到：“谢欣，今天那种情况，我不会每次都在。”

他也曾是被人狂热追求骚扰到宁可乔庄打扮也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亲历者，十分清楚遇到狂热的追求者可能产生什么后果，可他能够自保，甚至能把那些人揍得亲妈都不认识，但她只是一个被人围堵就只能束手就擒的女孩子，这种情况，光是他见过的，就不下两次了，上回在自助餐厅吃饭被臭流氓围堵的时候，也是他把她解救出来的。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他，她会怎么样。

也许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回忆，谢欣一句“我想让你每次都在”挂在嘴边，像句情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哦，好。”最终只两个字出口，然后她问道：“是不是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不用次次都帮我。”

关上车门，女生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自己处理，她要怎么自己处理？

杨一航很少用微博，但他仍清楚地记得曾经在老二的手机上见过一次的微博名称。

他点了进去。

谢欣微博粉丝可不少，微博的回复量也比较惊人。

果然，她的每一条微博下，都有一个叫“大江大柯”的ID留言。

他一向不屑窥探别人的隐私，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一条条往上翻，翻过她描绘的一幅幅作品、分享的一次次心得、晒过的一张张照片。

直到……

直到看到了一副描绘他眉眼的画作。

和办公室那副压在杯子底下的画是同一个系列。

这幅画不过是看起来更加温暖，还带着笑。

杨一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定定地看着发布时间，她竟在那么早的时候就……

女生巧笑倩兮的模样、刻在他下颚的亲吻、投入他怀中的轻柔，自助餐厅里把他当大树般依靠、海浪声边落进他的怀抱……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划过。

手臂无力地垂落在扶手上。

片刻后，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打开电脑。

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学姐？”

“小航，你最近忙吗？我们正在研究的项目遇到了问题，希望你能提一点意见。”

“……好。”

“别急着答应，需要在基地待一段时间，你看你能协调一下吗？”

“……我问问。”

※

等谢欣打开“大江大柯”的聊天界面时，显示的画面便已经是“该用户名不存在”了。

奇了个怪。

没把白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接下来的一周，她都会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