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心蹦蹦乱跳,倒也逗得第一当泛起一丝喜悦,谈谈笑着。
君小心又瞄又瞄,赞不绝口:“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第一当,跟我幻想的长相一模一样,否则我就失望多了,呵呵,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一点也差不了。”
第一当轻叹一笑:“二十年了,恐怕我也老了……”
“怎么会?看来才四十岁嘛!正是英雄偶像年龄,足可当武林盟主。”
第一当谈笑回答,神情却转感伤。
君小心怔愕,这才想起他的遭遇,逆问道:“你的失踪,当真和七音城有关?”
第一当点头:“坐下来,让我慢慢告诉你……”
两人遂面向洞外,席地而坐,君小心甚是感兴趣聆听着。
第一当整理一番思绪后,说道:“二十年前,我的确踏上七音城,而且还把城主独孤放给毁了,因为他做了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我不得不如此去做……”
君小心不解:“城主似乎为人正派,他怎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第一当轻叹:“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桩嫁祸诡计,害得我铸成大错……”
“独孤放被嫁祸了?可是以你经验,怎能随便相信人家?”
“那是我老友亲口所说,我不得不信……就是为了不死丹……”第一当忽而发现灵丹不在口中,甚是紧张:“你让我服下此丹了?”
君小心轻笑:“放心,你不吃,我哪敢喂你吃!”从胸口拿出晶莹透红灵丹,晃了几下:“在这里,你要,我还可以送给你……”
第一当安心摇头:“还是留给你好,我无权拥有它。”沉默一阵,说道:“当时我老友之妻怀胎之际,却中了九阴之毒,命在旦夕,我千辛万苦找来不死丹,要她服下,谁知道有人闻风赶来,我为免于惊动老友和他妻子,遂引开来敌,并将他们制住。当我折回之际,却发现老友和妻子已满身是血,胎儿竟然被剖腹盗走,两人奄奄一息,我伤痛欲绝,想救治他们,已是不及。嫂子早已失血身亡,老友勉强撑得我回来,只说及是七音域主干的好事,了了几字,也咽了气。唉……当时身受惊变,哪能想得太多?一心想替老友报仇,葬了他们之后,就一路赶来七音城,谁知道又是另一桩错事……”
他懊恼不已,神情甚是激动。
君小心终也了解,他为何会如此莽撞,要是自己,恐怕也会按接不住那股怒火,而如此行事。他甚是责怪金王天,若金王天当真为了不死丹而做出此伤天害理之事,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轻声问道:“事后你才和独孤放对质,才发现这项阴谋?”
“嗯,可是为时已晚……又害得他家破人亡……”
第一当更显悲而,却无可奈何。
君小心沉吟半晌,又问:“那……有关于半边怪物之事,又是如何?真如独孤夫人所说,被你切开两半,还能跳动、杀人?”
说及怪物,第一当余悸犹存:“夫人说的没错,他的确被我切成两半,还能战斗不死,是我生平所见最可怕之事。”
君小心问道:“你和城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一当摇头。
君小心不禁咋舌:“你不是他对手,天下又有谁能抵挡他?”
“恐怕无人了。”
君小心前贿念着:“这怪物果真厉害无比……后来呢?他占据七音城,为何又留下你们?”
第一当道;“当时他也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一时未能擒住我们,才掀动云雾,层层裹住七音城,也把我和城主旋得发晕,终于倒地不起。直到醒来,他已恢复如初。至于为何不杀我和城主,原来他发现我俩武功不弱,可以替他猎得人头,供他果腹,才留下我们。”
君小心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你才专杀恶人,前几次你都割下极乐宫人头,原因就在此了。”
“不错……”
“你没试着反抗,或脱逃?”
第一当摇头:“他跟你一样,能摄人脑波,当初和城主不知此事,曾逃脱几次,结果未走出百里.全被抓回,至于反抗,根本不是他对手。最重要的是他每次肚子饿时,找不到食物,即会出来滥杀无辜,衡量之下,为避免他再作恶,只好答应管他找寻猎物,一方面也可趁机找出他弱点,希望将来有一天能除去他。”
“结果呢?他全无弱点?”
“嗯……近二十年了,还找不出他致命的地方。”
“这会是什么一种人?……你看他是人吗?”
“不清楚,不过他却会说人话,还有四肢……该是一种变体人,或是练了某种邪功,可将身体分成两部分而不死……总之,我也无法靠近他,更不能掀开他面纱……他好像能日夜不眠,让人无机可乘。”
“这种怪人,倒是天下独一无二……”君小心叹笑不已:“他当真拿人头当食物?”
“以前是,后来发现人脑更合胃口,所以专挑人脑吃。”
“这岂非跟万杀一样?”
“所以他才会派我寻找那黑脸少年,他以为是同类人。”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带他回去?”
第一当轻叹:“其实没被逼急,我是不会听他的,要是那少年和他同类,两人混在一起,岂不更糟!”
“说的也是……”君小心频频点头,第一当顾虑果然周全,沉吟一刹,又问:“当时你不断阻止我们进攻七音城,当然是怕我们遭他毒手了?”
“不错,然而你们却攻破了七音城……”
君小心感到一丝得意:“结果却出乎意料,他逃得比什么都快,他为什么要逃?”
第一当道:“这原因,我事先也未料及.每以为你们胡乱来,必将激怒他,而大开杀戒。谁知道结果却令人意外,他似乎有了忌意。”
“他怕了?”君小心感到得意而有兴趣:“这无所不能的妖怪,也会害怕?他怕什么?”
第一当顿首:“他害怕天雷镜。自从被此一照,他再也不敢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甚至藏得隐秘,连我都不知他确实位置。”
君小心呵呵笑道:“原是那天雷镜作任,否则我还想不出如何制住那妖怪呢!”
第一当轻叹:“若非见着世上还有他忌讳东西.我想我也不敢告诉作你这些事,否则只有徒增伤亡。”
“我懂。”
“所以你要特别好好保管天雷镜,那可能是唯一能对付他的东西。”
“放心,有我哥哥和爷爷在,别人是抢不走的。”
第一当稍安心,随后才道:“经过无雷镜一照,我终于用白他为何困守七音城而不走,他原来想据此为地,坐享现成,把人们脑袋当成食物,可供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另外,他却在找寻曾经被我砍下的右手,所以不甘心离去。”
君小心不解:“他要那右手何用?难道想接回去不成?”
第一当点头:“看是如此了。似乎也因为少了右手,使他功力大打折扣,他才不敢为所欲为,但是他忽然发现另有天雷镇可克任他,以前自认缺了右手,也能应付一切的想法已行不通,所以他现在甚为积极地在寻找那只右手,我才有可能离开他的掌握。”
“你答应替他寻回右手?”
“嗯,因为他说找回右手,他将离开中原,甚至到人迹不至的地方。”
“你相信他?”
“有一点……因为他不常说话,既然说出,往往守信。不过这并非我寻找右手最重要原因,重要的是若先他寻得右手,退可自保,使他无法完成心愿,进则可以让他实现诺言,离开中原。”
“这倒是有理,看来你并不笨嘛!”
第一当淡然一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帮忙寻得那只右手,你可愿意?”
君小心点头:“当然愿意,我对这怪物好奇得很,若能找来右手,想必他会现身,到时也可看他庐山真面目。”
第一当道:“这恐怕不大容易,他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君小心黠笑道“那是因为他有超脑力,你近他不得,可惜我也有这能力.用点伎俩,想是能计算他.对了,你何不现在引他出来,咱好好收拾他。”
第一当叹笑:“我要能引动他,早就跟他同归于尽,这也是他厉害地方,只要躲入某地,可以往个数年不出门,除了他想要的东西外,任何事物也引他不得。”
君小心无奈:“看来他真是怪得离谱,只有另想办法了、”顿了顿,他问道:“你既然脱出他掌握,自可不必回去了吧?很多人还想见你。”
第一当轻叹:“我还是要回去,因为他把城主因在一秘密地方,若我逃开,城主将有性命危险,唉!我已亏欠城主家人大多,又怎能再牺牲他!”
君小心道:“他为何困住城主而不困住你?他也看出你武功比城主高?”
第一当道:“表面虽是如此,但最重要原因是他责怪城主将醉仙琴留在七音城,这举止含有和他作对之意,所以才将城主囚起来……可惜我不知囚人地点,否则会把他救出来,幸好他答应找到右手,会把人给放了,否则我万死难赎此罪。”
君小心道:“就算你救出城主,恐怕独孤夫人也不会饶你。”
“这事我早有准备,只要夫人愿意,尽可随时来取我脑袋。”
第一当说的平淡如初,却隐现一般正气凛然、视死如归之侠义风范。
君小心不忍:“其实,我实在不想看你就此牺牲……”
第一当轻叹:“有冤必有报,我做错事,自该承担一切过错,否则天理安在?”
君小心道:“总有其他方法好解决,说不定有一天独孤夫人杀气弱了,你也不必以性命偿债。”
“那……似乎是她的事……”
感伤中,第一当似乎老了许多。
君小心也想化解这段思怨,但想及独孤夫人如此刚烈个性,他也没把握了。
两人再聊一阵,话题转向不死丹。
君小心忽有所觉:“你说那位朋友的妻子怀了胎儿,却被剖腹取走,那他应该活在这世上了?”
第一当轻叹:“大概吧!不过即使活着,恐怕也无人识得他,那盗走之人,更不会说出,这又是世间悲惨事一件……”
君小心道:“没关系,我有超脑力,必可找出那盗走胎儿之人。”
第一当感激道:“老夫先谢过,若找着此儿,还请告知。”
“一定通知你,可是现在分手,我又如何寻你?”
“就到七音城吧!必要时,我还得护住独孤夫人和天雷镜。”
君小心笑道:“如此甚好,我一定尽快帮你找人。”
“多谢!”
第一当瞧向天际,彩霞已现,心知近晚,遂起身告别离去,君小心想送他一程,谁知行不及百丈,前面断崖拦路,第一当掠过去,他只好绕道,别去了心目中欲睹真面目的第一当。
人已走,君小心整理思绪,决定先返回金玉楼,想找金王天再问个清楚,那夫妇若非他杀,也该有线索才对。
心想定,也不知身在何处。送往山下行去,出了山区,原是到达川边小镇,离极乐宫并不远,可惜他却未想出阴不绝和极乐仙子原是幽冥教门徒。
他找家客栈,匆匆膳食,连夜立即往江北方向赶去。
七日后。
君小心行至倒马河口,正想盘打尚差三日行程,即可准王金玉楼。竟然另有快马奔来,老还往他撞去。
君小心甚是火大,两眼往马匹瞪去,喝声:“给我摔了来!”
脑波顿时摄住马匹.那马一谎,登时尖嘶,人立而起,马背已摔下一名小孩,跌得唉唉痛叫。
君小心骤见他,惊笑道:“金蛋先生?怎会是你?”
来者正是金王玉,他闻声也诧然欣喜:“君大侠?终于见着你了?呵呵,何时绑起头巾,我差点都认不出啦!”
君小心摸摸脑袋,若非中间头发被剃光,他何须来这么一下子?干笑道:“现在比较有学问,要装得斯文些,绑这玩意儿也不难看嘛!”
金王玉啼啼笑道:“就是太斯文,我反而不认得你了。”
君小心瞄眼:“怎么?找我有急事?你不怕回去又哭哭啼啼地想坐关?”
金王玉嫩脸一红:“不会了啦!我爹早答应让我出来,我自由了!”
“可别忘了,罚你的,是你娘。”
“我娘也答应啦!”
“这么好?你娘吃错药了不成?”
金王玉感到一丝得意:“是我表现良好,这个月,我把你教我的招式要出来,比如说如何用智慧斗跨华秋风,还有力破七音城。二哥不信我变得厉害,结果我用贵妃醉酒把式,要得他团团转,我当然打不过他,却把他弄得手忙脚乱,爹直夸我进步神速,懂得临场变招,娘也看出我不再像以前痴痴呆呆,不懂世事,也不再坚持把我困在家中,我说这些都是你教的,娘送答应我跟你在一起,不过得七天通告消息一次,也好让她安心,所以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赶来啦!”
君小心瞪眼:“赶来也罢,还想把我踩死不成?”
金王玉干笑:“我没认出你,想从你头上飞过去,我急嘛!”
“急就能乱来?要是我也想跳起来躲避,岂不正好被你撞着,死于乱蹄之下?”
金王玉困窘:“我……下次不敢了……”
君小心这才露出笑意:“看你对我一片忠心分上,这谋杀罪名,暂时不提。不过你别高兴太早,因为你搞错方向了。”
金王玉怔愕:“怎么会错?我不是找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