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久随老将军,素有战功,只是一时糊涂,犯下错事。将军何不求于吴王,只盼能让我等戴罪立功?”
“吴王性子,我不比你清楚?”韩综长叹一声,“非是我对吴王不敬,莫非你等忘了两年前张温之事?”
张温先是差点被孙权所杀,后因为众人求情,这才罢黜了事,但家人仍被流放交州那等疫瘴之地。
偏偏罪名又有强加的嫌疑,故这才深受江东朝野的同情。
“这几年来,吴王定人之罪,多由喜好,就如交州士徽,吴王本已承诺饶其一命,但后面如何?”
韩综冷笑道,“你们想想,我等做的这些事,难道比张温之罪会更轻吗?死罪那是必然,至于家中妻女,能落为营妓苟活就不错了。”
这些人把别人家妻女压在身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一想起自家妻女会沦为营妓,却是大起愤慨之心。
只见他们之间互相递了眼神,又看向上头的韩综,当下气氛就有些诡异起来。
“将军,那我等可如何是好?”
“我自身亦是难保,又怎知晓如何是好?”
韩综脸上尽是绝望之色,眼角偷瞟了众人一眼,嘴里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自向吴王请罪,一力担下这罪名。”
“吴王若是只怪罪我一人,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行,你等便寻得机会,自行离去,也免得落个刑罪加身……”
韩综话未说完,底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地站出来,大声规劝道,“将军不可!这些事情,乃是大伙一起做下的,将军即便是一力担下,我等岂非就成了无情无义之徒,更何况吴王亦不可能只追究将军一人之责。”
“想那张温,乃是吴郡世家,只因欲加之罪,其家人都未能避免流放之苦。我等不过军卒,与那世家子弟不可同日而语,犯下此等大错,又怎么可能会令吴王网开一面?”
众人一听,皆觉得大是在理,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
“那我等当如何?难不成就此等死?”
韩综说着,给了那人一个眼色。
“天下非姓孙所有,此处不留我等,难道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
“我深受吴王大恩……”
韩综面露挣扎之色,同时暗中观察部将的神情,只见众人皆是互递眼神,虽有吃惊疑惑茫然,唯独少有愤然,他心里大喜:此事终成矣!
“刀斧已经加身,难道将军就愿意就此等死么?将军不为自己着想,难道就不为家中父母妻儿所想?”
此话虽是逼问韩综,但实是逼问众人。
“将军,反了吧!”
有人也跟着站出来,“江东容不下我等,我等便投靠北边,怕什么?想那曹魏,屡次诱番阳强宗大族为乱,今年不正是出了一个彭绮,说要为魏讨吴么?”
“将军乃是江东大将,身份不知比那宗族高了多少,若是能举兵向北,想必那曹魏定会大加欢迎。”
“没错!将军,此时正是生死关头,不能再犹豫了!”
“对啊!”
……
有了带头的,底下的人终于纷纷加入劝说的行列,即便是有犹豫者,此时终于亦下了决心。
毕竟能以官兵身份,做出假冒贼匪,杀人劫财的人,还能指望他们有多少廉耻之心?
“好!”
韩综咬牙点头道,“反就反了!”
他看向众人,目光凌厉,“我等若是举族投北,那就是把身家性命互相托付彼此,大伙须得齐心协力,不得有一丝异心。”
“那是自然!”
韩综当下便令人杀牛饮酒,歃血为盟。
盟毕,韩综对着众人说道,“从今日起,汝等便是综的亲族兄弟。来人!”
韩综唤来下人,吩咐道,“去把我那些姑姑、阿姊小妹,还有婢女侍妾,全部唤来,就说我要拜祭大人。”
众部将听到韩综这番话,皆是有些疑惑,不知他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韩府上的女性到齐,韩综指着她们,对部曲众将说道,“你等看上哪个,尽取之。如此一来,我等便是姻亲族人,再无隔阂!”
此言一出,不但他的那些姑姑姊妹,就是部曲众将们都是惊骇无比。
“你这个罔顾人伦的畜牲!”
这时,只见韩综的生母,韩府的老夫人从门后冲进来,流泪指着他大骂道,“世间竟有你这等无心无肺之人耶?”
“把老夫人扶下去,让她好好休息,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得惊扰老夫人!”
韩综厉声喝道。
“畜生!畜生……”
老夫人被强行架了下去,骂声仍远远地传来。
“阿郎如何开这般大的玩笑?”
平日里一个深受韩综宠爱的侍妾大着胆子,走过来刚说了一句话,只见韩综转身拔出挂在墙上的剑,直接把她捅死。
韩综提剑站在大堂中间,双目赤红如火,“吾乃是真心欲与尔等结亲,汝等还站着做什么?”
女眷中本欲反抗者,见此人疯狂模样,皆是噤若寒蝉。
部曲们看到平日里只能远观而不可亲近的女眷,如今缩在那里,只等自己上前挑选,不由地呼吸急促起来。
再加上如今已经是再无后路,他们已经是亡命之徒,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将军,某对六娘子仰慕已久,若是能得六娘子青眼,虽死不悔!”
“准了!这侯府里厢房多的是,今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
“多谢将军!”
那人大喜,直奔女眷那里,迫不及待地把一个女郎拉出来,又看向韩综,韩综点头,那人于是抱着女郎就跑了。
众人看到这等情景,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纷纷上前抢人。
一时间,呼救声,叫喊声,哭泣声,不一而足。
韩综哈哈大笑!
韩当之子韩综,因为守丧期间有淫乱不轨之行,曾被孙权遣陆逊代为训斥。
韩综心怀恐惧,先是纵容部曲劫掠往来商旅行人,后又骗部曲说事情败露,吴王欲收并众人治罪,以此逼反众人。
建兴五年闰十二月,韩综与部曲杀牛饮酒,歃血为盟,又以府中亲戚姑姊,侍妾婢女作为工具,皆送与部曲。
后把其父韩当的棺材挖出,携母亲,率部曲男女数千人投奔魏国。
远在建业的孙权得知,差点喷出老血!
老子为何去年要对这个罔顾人伦的竖子那般宽容?
更可恨的是叛逃之前竟然还把自己用三千口好刀换来的毛布给骗走了……
入你阿母!
吔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