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在乎。”
“我是在帮你权衡利弊,士兵。
我不知道你们是听信了何人的谣言,迷信了谁的蛊惑,敢在灰都公然行凶。灰都是王庭所在,是帝皇的征服之城、是格威兰的首府,不是共治区的叛乱地带,更不是你们训练射术的靶场。
就算从你们的角度来讲,我姑且当你们真心视我们为反叛者、不忠者、利欲熏心的小人、暗中勾连的私党,所以你们要替国王陛下尽忠,前来清理我们?帝皇在上,你们是在共治区待傻了,耳朵里听不得民众的声音?自温亚德的事件结束,我们的人四处奔波,处理积压的案情、协调自首的警察、安抚幸存者、争取死者的赔偿金——
我们是什么口碑,你们在开枪前打听过吗?
你们不会以为黑水和你们当兵的一样,名声糟糕到不用在意?你以为说动你们来送死的人占理?去吧,叫他们把温亚德的事情通告格威兰,看看公民是如何评判。我告诉你,从征服之城的廉租房到南境的大牧场,从西海岸的庄园到高琴科索山下的工厂,没有人会苛责我们要挟陛下,他们就是埋怨,也是埋怨我们不把陛下逼得更紧迫些,嗯,除非他们是丧失荣辱心与判断力的蠢蛋。”
俘虏沉默片刻才低声回驳:
“狂妄自大。格威兰属于王庭,不属于你们。”
“格威兰不属于任何人,士兵,”戴维坐回审讯者的位置,重新旋转起他的钢笔,劝出了仅存的玩味和耐心,“帝国时代早已结束,灰土的领主是全体格威兰人,而陛下则是格威兰人的一分子、是格威兰人的领袖,却不是格威兰人的主人。假如想不通这点,我建议你重温教典与律法,从而备足论据,去圣城请帝皇使者驾临。毕竟从法理的角度讲,帝皇的代行者更有资格来统治我们,令我们回归最正统的帝国社会——如同主人鞭笞奴隶的社会,不是吗?”
这次,俘虏闭上眼睛和嘴巴,用沉默作为回击。戴维也不勉强,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在露丝取出电击器时送出最诚挚的忠告:“负隅顽抗的结局,是性命与名誉的双重损失。请自重,士兵。”
露丝为俘虏进行了简单的表皮杀菌消毒,然后用电针刺入他的神经干,开启电源,用痉挛和刺痛作为正餐前的茶点。
再坚韧的肉体也无法忍受电流的刺激。俘虏的肌肉疯狂抽搐,整个人在刑椅上颤动,眼球变成了纯白色,嘴边溢出白沫。当他接近极限时,露丝关闭电源,任恶臭弥漫整个房间。
经过一轮电刑,俘虏已经大小便失禁。露丝先是扯掉他的衣服并扔进垃圾袋,然后用水枪帮他清洁身体,顺便唤醒他的神志,以询问是否继续。
俘虏的回答仍然是沉默。露丝很乐意满足他的愿望,再次刺入几根电针,适当调整电压,通过电压的高低来控制惨叫的响度,直到他昏死过去。
露丝清楚,单纯的电刑无法打垮顽固的军人,还需要借助利器的切割和冷热的刺激,才能打开他的话匣子,让他供认指示者的身份。
因此,在进行了适当的切割和穿刺后,满身烫伤的俘虏被拉进隔壁的急救室,这让旁观的戴维惊叹不已,他直言露丝千万不要借机报复——现在注重公事公办,如果在刑讯中把俘虏折磨成了不可挽回的废人,那将是白费精力,还不如枪毙他来得省时省力。
露丝送给戴维一个烦扰的眼神,说:“好,那你替我,等他醒了,换你上刑。”
“呵,免了。练手的机会难得,理应由你独享。我么,反正是经验充足,在旁协力就好,免得你把握不住轻重。”
“哼,懒汉总能找出一万个借口…不过,你提醒我了,戴维。他到底是男人,如果我告诉他,要把他整成不可二次利用的垃圾,他会不会服软?嗯…认怂?”
谈话间,医务人员走出急救室,再三告诫露丝别一开始就下重手,要懂得起码的循序渐进。可露丝却说,循序渐进会帮敌人培养忍耐度与抵抗力,既然要动刑,就应该从最残酷的用起。
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露丝穿好手术服、戴好医用手套,站在手术台旁边,冷冷地唤醒俘虏,告诉他别再拖延时间——黑水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顽抗到底是一条死路,坦诚合作方存生机。
可俘虏的回应仍旧是沉默。
露丝失望地摇着头,让助理医师和护士重盖墨绿色的手术包布,把术位调整到他的胯部,贴心地调转镜头,将术况监视器的画面展示给他,还拿着手术刀在他的眼前划了两圈,遗憾地说:
“知道吗?士兵?在从前,为驯化运货的马匹,商人会替它们行阉割手术,治愈它们的烈性。现代的宠物行业也证明,在割走分泌雄性激素的器官组织后,宠物的脾气会温良许多,且对主人更为依赖和信任。你说,像你这样死脑筋的硬汉,要是失去了雄性的象征,再经历一段时间的激素失调,态度能否有所缓和?”
不用问,俘虏也知道露丝要做些什么。他终究忍不住挣扎,甩得手术台乱晃。但随着一针镇静剂的注入,他逐渐丢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唯有眼睁睁地盯着显示屏,见露丝替手术部位消毒,吓得冷汗直流,用一句诅咒打破了沉默:
“疯婆子…他妈的疯婆子…”
撑到露丝慢慢剃毛的时候,他可算发出呐喊,要求黑水电告军事委员会的责任委员长。
露丝递还手术器械,将手术服扔给护士,与等候在门外的戴维击掌庆祝,宣告审讯成功。
俘虏供述,他分属陆军特别行动队的狼击小组,受军事委员会直接领导与指挥,专门在北共治区刺杀叛乱分子的首脑。大概半年前,他们收到军事委员会的指令,回国执行一项隐秘任务——处理影响陛下人生安全、威胁王庭治理的黑水叛党。
在发动袭击前的半年之中,他们进行过数十次演练,被要求在不携带爆破物的情况下,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最具震慑力的方式消灭这些私自结党的探员。
但从今日的战果来看,他们似乎是过于轻敌。又或者,他们对付中洲人的经验并不适用于康曼城,大部分探员都逃过他们的追杀,更不乏戴维和露丝这类幸运儿诠释了何为绝境中的完美反击。
在把情况报告给前辈后,戴维当着士兵的面调侃道:“呵呵,军事委员会想帮陛下肃清叛逆?他们是吸了致幻剂,神智失常了?”
听到戴维的讽刺,士兵扭头吐了口唾沫,恨恨咬牙:“败类…你们根本不懂军人…尽管猖狂吧,末日就快来了…”
戴维想抽根烟笑笑,却想起烟早就送给了同事,便懊恼地找出瓶止痛药,给士兵塞了两颗药丸,语重心长地劝告起来:
“行了,军人的忠诚不是格威兰最知名的笑柄吗?你们先是违反治理协议,在北共治区建设军工厂、雇佣中洲人做工。接着向国防部报高价,用格威兰工厂的定价采购中洲人生产的劣质武器,再将劣质武器向中间商兜售,放任中间商把军火转手卖给当地的叛乱势力。最后,由你们重新出马,说着将武装暴徒剿灭,却又放走不少人,好等他们死灰复燃,继续找国防部要钱。
你们以为没有人清楚这些事?还是说你们有恃无恐,觉得既然在前线卖命,多赚些灰色收入也无妨?而格威兰人都不会责备你们?哦,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高层的手段,与你们无关,除非你没从中捞过一威尔。
行了,等着休息吧,我们是讲信誉的,对待配合调查的聪明人,我们从不计前嫌。但你要保证,你提供的资料没有谬误。否则…”
忽然,戴维走出刑讯室,查看手机的短讯——关于今日的袭击事件,委员会表示一无所知,更不清楚狼击小组怎么会跑到康曼城。
为表诚意,委员会提供了他们的行动记录和具体战报,证明这堆人昨天还在北共治区和博萨的边境追捕叛军首领,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