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我的朋友,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
梁垣雀想了想,把在北平遇到的路达的事件用一种简单明了的方式提炼出了重点,
“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混道儿上,后来因为我朋友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便被他杀人灭口,”
“这事情发生在北平,当时协助他杀人的义子已经被抓了,但这家伙却侥幸逃脱,我找了他很久,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他,所以我……我情绪一时有些失控,我没有别的意思。”
“明白了,”刁副督察叹了一口气,“跟你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梁垣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跟路达之间的关系,沉默了一下回答,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的朋友生前就跟我的家人一样。”
“那是血海深仇啊,”刁副督察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你应该知道以我在香港的势力,只要你拜托我,基本没有什么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刁副督察这意思,是打算帮他了,并且也没有计较他刚刚一瞬间的态度问题。
庄佑杰心想,刁副督察这么大的官儿,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怪不得他能在这个多方势力的统治的港区混到这个万人莫及的位置。
“我当然知道,在香港这个地方,能遇见督察您是很幸运的事情,这帮子混蛋肯定逃不脱督察的手掌心,”,
梁垣雀率先恭维了刁副督察一番,才开始进入重点,
“但今天晚上不行,起码我们几个不行,我们没有办法控制住对方,我不能拖累了督察您,所以我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我也不是放过他,我既然知道他存在,我肯定会找到他,只不过是需要消耗一些时间,哎嘿,到时候可能还需要督察的帮忙。”
听到梁垣雀这么说,刁副督察长久的沉默了一下,在司机第二次询问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他让司机先把梁垣雀跟庄佑杰送回去。
在车子发动起来,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刁副督察才突然对梁垣雀说,
“你这个小子,不赖。”
“在这种仇人相见的情况下,还能在极限保持理智思考这么多,还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就不冲动这一点,你起码在同龄人中算是领头。”
梁垣雀听着刁副督察对自己的夸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装作乖巧又羞涩的低头笑了几声。
拥有比较优秀的忍耐吗?梁垣雀心想,我现在只是见到了一个郑老头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这辈子忍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种有仇无法报的感觉,像是挥舞起拳头却找不到目标,像是内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无时无刻的蹂躏,却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在蹂躏自己。
仇人死了,家人死了,而自己却还活着,且不得不活着,每一天都要用最清醒的思维去接受这些事实。
世间最残忍的是什么?是死亡吗?就像是梁垣雀曾经回答庄佑杰的那一句一样,
“死过,没死成。”
世间最残忍的,其实就是“清醒”二字。
梁垣雀很看不惯江飞这个浑球,但他却很羡慕他的难得混沌。
一个人能心甘情愿的随波逐流,是人生的幸识。
梁垣雀倚靠在后座上,想到了一直装在自己衣服口袋里的那张船票。
唉,接下来,还得请江飞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