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师父,江飞觉得被人叫师兄显得不够亲切。
梁垣雀一直很乖巧,他们两个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第一天刚醒来想逃跑之外,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都很听话顺从。
也许是师父的话起了作用,他一直期待着伤好之后可以回家见家人。
“师父让我想个办法弄醒你,”江飞说着,又把炒菜往他面前放了放,
“怎么样?我的方法管用吧?”
为了能让梁垣雀保持充足的精力跟体力继续治伤,师父需要他醒过来进食,不能让他一直睡下去。
之前治伤时留下的剧烈疼痛的余痛还没有散去,梁垣雀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由江飞举着筷子给他喂饭。
大约在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被别人这样喂食过,梁垣雀觉的挺不好意思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但又没办法拒绝。
他稍微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就见师父又拿着皮带走了进来。
梁垣雀感觉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像单单是看见师父就要晕过去了。
那年他只有十五岁,那年他好像经历了人生的走马灯。
不过,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或者说他们这种“人”的潜力往往会超出自己的想象。
梁垣雀在师父手底下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逐渐缩短了晕过去的次数。
等治伤的工作进行到末尾,有一些小伤口在被开刀清创的时候,他已经能咬着牙保持清醒了。
“哟,越来越厉害了。”
师父看他没有晕过去,便跟他说话,说话的声音伴着刀片划开皮肉的声响。
“呜……”梁垣雀一张口,差点就遗漏出一声呜咽痛呼,但最终还是努力咽了下去,
“治好了伤,你们真的会送我回家吗?”
师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些天里,你就没有一刻考虑过,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梁垣雀紧咬着牙关,接下来什么都没有说,不知道是在忍痛还是在无声的反抗。
杭静锋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了,他看上去很像自己当年的师弟,看上去软绵绵的,实际上很倔强。
“如果你回家,发现事实确实如我所说的一般,你的家人全都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师父不打算放过他,即使他不回话,也依旧说了下去。
梁垣雀依旧沉默,师父感觉这小孩是不是倔强过头了,结果举着刀子抬头一看,他是又晕过去了。
“啧啧啧,”
倚靠在门框上的江飞忍不住啧了几声,
“你是魔鬼吗?对一个小孩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消化痛苦最优良的方法就是直面痛苦,”
师父停下手,看着梁垣雀惨白的面容,
“这是我一贯的教育准则,他跟你不一样,不用点强硬的措施让他正面人生,他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会过得越来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