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对着数目众多的文字失神:“如果愚人号已经失联几十年,而这几十年间一直有人存活,他们……他们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保持理智吗?”
我随口答道:“或许是维持自己的身份认同感也说不定,会识字、会写字,才能证明自己人类的身份,才能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我转过头,令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失去什么也不想失去文明,这点很难理解吗?”
别这么看我,求你了,你的表情总是让我想起他们留给我的、那一墙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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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下层出现剧烈地响动,我和令没有在乎,依旧按部就班地顺着自己的节奏游览。
下了甲板,走过一段,有一间巨大的观景房。
观景房内,一个丑陋的怪物正在与艾丽妮对峙。
它有着人的四肢和驱赶,却长着海嗣的头颅和表皮。
它的头上似乎蒙着一层白纱,或许本来是很漂亮的,现在却显得滑稽可笑。
我没有打扰她们的相聚,仔细地参观过观景房内的每一处,将细小的纸片搜集、整理。
纸片上写着夜深人静时的痛苦嘶吼,那是承受不住海嗣化的船员。
指挥大厅里,歌蕾蒂娅皱眉看着一个挡住她去路的海嗣,海嗣的口中吐出不清晰的人言,谴责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在那名海嗣的脚边,是更多的尸体,同属于海嗣的尸体。
我小心地避过他们,对他们竖起免打扰的手势,静听这名海嗣控诉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这两位就是愚人号上存活下来的英雄了,如果伊比利亚还愿意承认他们的身份的话。
他们的事迹是很值得敬佩,可这个世界上值得钦佩的人太多了,我没有时间一一对他们送上赞扬。
这里的日记残片,写着海嗣的血肉,对他们精神的侵蚀。
我将之小心保管,垂目不语。
宴会厅内,斯卡蒂和幽灵鲨围着一个海嗣,蠢蠢欲动。
我看向令,她对我轻轻点头。
那名海嗣身上,残留着令的小龙曾留下的,本该伴随阿玛雅的气息。
我拍拍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阿玛雅逃脱了,”我说,“你们去给她找点麻烦吧,不要让她闲下来。”
我遣退众人,在宴会厅的最高处安然就坐。
“兄弟,”我拍拍身旁的凳子呼唤,“来,兄弟,”我向那只四条腿的海嗣挥手,“我们是兄弟,来坐过来说说话,聊聊天。”
“……兄弟。”它迟疑着靠近我。
“是啊,”我的笑容满面春风。
“我们有同样的血脉,我们是兄弟的,不是吗?”我的话语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