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王聪火急火燎地入府拜见周林。
此时的周林面如白纸、满头虚汗,裹着棉被仍在瑟瑟发抖。
时不时的,他还会用丝帕捂嘴咳嗽一阵。
等床边伺候的和卓接过捂嘴的丝帕,上面竟然全是鲜血。
再次咳完,周林用虚弱的声音道:“旧伤不去,新伤又来……本公……怕是不假天年了。”
周林打仗惯用巧计不假。可在靖难中后期,由于弹药不济,他经常奋不顾身地在敌军中冲杀。
每次作战回来,他的甲胄上都插满箭支,身上遍布伤口。
正是因为他有勇有谋才会招致同僚的妒忌和陛下的猜忌。
见此情景,王聪的心中生出一丝敬意和歉意,急忙平复心情道:“末将本来想请大帅去军营安抚众将。可如今看来,公爷还是先以调理身体为主。”
“初一又惹事了?”
周林闻言一惊,似乎想要挣扎坐起。仟千仦哾
王聪赶紧将他按到床上道:“兴昌伯和忠勇伯都在恪尽职守,并未有什么不妥的行为。”
“那就好。”
周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只是……”
王聪欲言又止。
周林艰难一笑道:“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话不能明言?”
犹豫一下,王聪硬着头皮道:“不知谁在军中散布谣言,说贾记商号马上就要被纪纲整倒。到时候,军户们的生计可能会受影响……”
“纪纲来北平了?”
没等他说完,周林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聪一脸为难地说道:“不仅来了,还抓了林县丞和贾掌柜。”
屋内突然变得异常寂静。周林的脸上写满诧异和迷茫。
随后,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公爷休要生气。郎中说了,您的病只能静养。”
床边的和卓瞪了王聪一眼,熟练地替周林拍打后背。
停止咳嗽,周林拉住和卓的手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病死家中。如果可能,为夫还是想马革裹尸。”
闻听此言,和卓的眼中涌出泪水,“夫君,鞑靼已经击败瓦剌,很快就会进犯大明。您一定要坚持到他们前来!整个蓟辽……不能没有您坐镇!”
惊天的消息让王聪大吃一惊。
从京中出发前,他只知道蒙古诸部为了抢夺领导权在自相残杀。但没人告诉他鞑靼部已经取得胜利。
与瓦剌相比,鞑靼部的势力更大、离大明更近。一旦鞑靼统一蒙古诸部,定会南下牧马。
一念至此,他不顾礼仪地盯着和卓道:“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和卓对他的粗鲁明显有些不满,背过身去道:“妾身是女真人,自然是族人传来的消息。你们这些明人最喜欢勾心斗角。偌大一个锦衣卫不去查探军情,就知道构陷忠良!”
她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王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