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现在已经不是纠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的时候了。北狄在王世子将废未废的时间点打进了神京城,这件事非同小可!其中牵涉到的人不知会有多少,现今局势已经稳定,就算您不去找王上说清楚,之后也会被一点一点的查出来。到时候马府面对的,可就是灭门之祸啊。”
“可是,可是我现在要是跟王上说了这些事,被他一怒之下处死怎么办?”
“家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当年是老家主向宁国公投诚,而不是您向宁国公投诚,您可以一口咬定您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这次那旧佛拿出了当年的那封信您才不得不相信,最后才被胁迫。不管怎么说,马家都是当今王上一手扶持起来的勋贵之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被王上轻易放弃的。”
“那我马家,是否,是否会从此一蹶不振呢?”
“家主,现在岂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陈先生终于有点被马岩的东扯西拉和畏首畏尾激怒了。他的语气不由得变得硬了起来。“如今只要马府还有人能够留下,那就有希望。而且说句您不高兴的话,少主这些年行为荒唐,绝不可能让王上有猜忌之心,只要您能以一己之力把这件事给扛了下来,至少可保少主无虞,能做到如此局面,对马府可就是大幸啊。”
“陈先生,你说的固然有几分道理,但我的儿子我知道,假如我真的出什么事,他估计也没法去面对,最后甚至可能一死了之。如果那样的话,我现在去王上那有何意义呢?”
“家主,少主的路该他自己去走。您只能把您能做的都做了,除此之外已经无能为力。在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请家主放心,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下都会把此间之事立即向老家主说明,也怪我能力有限,不能保马家一帆风顺,实在是愧对老家主重托啊。”陈先生实在不想再费口舌,站起身来后朝着马岩恭敬一礼后,直接走出了房间。这时下人们才敢端着早饭送了进来,在点头哈腰的提醒完马岩用餐后就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因为家主的脸色阴沉得怕人,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丝绝望含在其中。
盯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马岩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回忆了马府这二十年来走过的路。当年父亲一步走错导致了如今的这种局面,现在他真的很想再一次用回避的方式去躲,但实际上已无任何退路。在经过了惶恐、愤怒、仇恨等一系列的心情转变之后,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岁。最终他下定了决心,拿出了一份空着的奏折,开始认真的向王上写起来了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份奏报。在写完后,他瘫坐了很久,正准备让人把这份沉重的奏折送进王城中时,一名下人突然在门外焦急的说道:
“家主,少主被人送回来了,人昏迷不醒,请您过去一叙!”
马岩一下没反应过来,费了点劲才想起来自家儿子今天一直都不在府里。他有些困惑的问道:“谁把他送回来的,叙什么叙?”
“家主,就是上次来送信的那个书生把少主送回来的,他说是旧佛找您。”
一听到“旧佛”这两个字,马岩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他猛地站起身来打开门,对着门外有些懵逼的下人问道:
“人在哪里?快领我过去。”
杜政一脸云淡风轻的坐在马府的会客厅中,这里离软禁王世子朱光的寺庙挺近的,所以他顺手过来办这件事也不会耽误时间。对于马岩这么个色厉内荏、优柔寡断而又能力有限的人来说,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拿下。当有些气急败坏的马岩出现在门口时,杜政立即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礼,一边行礼还一边大声说道:
“学生杜政,见过远南侯。”
远南侯?马岩又愣住了,这时对面的杜政却满眼笑意的立起身来,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