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父亲。”谢安急道。
“怎么又不行。”父亲的语气有几分怒意。
谢安低头不语,忽然计上心来,不如果拿刘家妹妹抵挡一阵,于是对父亲说:“实话跟您说吧,我有心仪的人,您就不要瞎张罗了。”
谢奕和谢万等兄弟都来了精神,“是谁啊,谁家女子这么有福气,竟入了你的法眼。”
谢安在大哥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月色下,谢奕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半日说了句“真有你的,哥服了。”
“到底是谁啊?”父亲着急地问。
谢安起身说你问大哥吧,我先回房睡了。
“到底是谁家姑娘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父亲问。
谢奕笑说:“安石跟我说,真要提亲,就去找刘真长。”
“你是说,他看上了刘惔的妹妹?她好像还是个孩子。”
“不是好像,当真还是个孩子,我前几天还见过,虎头虎脑跟个男孩子似的,这安石,不是有病吧。”
第二天,谢弈去找桓温商量,说你跟真长熟,先去问问,看看人家能看上我家安石不?桓温哈哈大笑,说这可不行,我还想为我家买德郎(桓冲的小名)提亲呢。
谢弈只好找谢尚商量,说:“大哥,安石看上刘惔的妹妹,你跟刘惔熟,不如你去试试风,刘惔向来心高气傲,一直想把妹妹嫁到皇室,未必肯俯就咱们谢家。”
谢尚一听也乐了,这安石,口味真独特,这么多名门淑女不娶,偏偏看中刘家小妹妹,那个女子,可是出了名的聪明淘气,和咱家道韫有一比。好吧,我找机会说说看,真长看不上咱谢家,但未必看不上谢家安石。
这日午后,谢尚专程造访刘惔,刘惔正和王蒙饮酒,见谢尚来,忙邀入座,谢尚也不客气,举酒一饮而尽,三人尽情豪饮,王蒙酒醉,遂起身舞蹈,谢尚见状,拿起琵琶,向窗而立,弹琵琶为王蒙助兴,王蒙意兴更佳,俯仰自得,旋转飞舞,刘惔高兴地说:“阿奴(指王蒙),你今日比得上昔日向秀的率真啦。”
王蒙醉极,跳完舞倒在刘惔床上睡着了。
谢尚放下琵琶,回座,敬了刘惔一杯酒,说:“今日有一事相求,望真长兄成全。”
“何事?但说无妨。”
“好,痛快,我也不拐弯,我想为安石求骋您的妹妹。”
“什么?安石,我妹妹,这小子,怪到这两年老往我家跑,我还以为是我这主人有德行,看来会错意了。安石啊安石,我向来还猜过几回,什么样的女孩能配得上安石的风采,原来他属意我家兰熙,论才情,倒是玉人一对,只是拙妹尚幼,这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刘惔心想,谢安虽是少年名士,可是好赌成性,喜好玄言,厌恶世务,这样的人,做朋友固然佳,可是做妹夫,似乎不堪托付。
谢尚回家后,见谢安站在院子里,逗架上的鹦鹉。
谢尚走到他身边,表情沉重。
谢安故做悲伤地问:“他拒绝了。”
“没有。”
“他同意了?”
“也没有。只说拙妹尚幼,过两年再说。女子13,正好找婆家,所谓尚幼,怕是托词吧,看来,还是我们谢家的门第不够高啊。”
“也或许,是对我不满吧,真长兄貌似豁达,其实骨子里很重实际,见我至今白身,悠游无事,怕是不放心吧。”
谢安说完,表情沉重,慢慢转身走开,一过花架,立刻笑开了花,驾上牛车直奔白马寺,支道林见谢安满面含笑,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哪里是开心,是伤心,伤心之极。”
支道林看着谢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到底哪里伤心了。他说:“观君眼角眉稍全是得意,别人伤心,最多做到不动声色,安石果然不是凡人,竟伤心得心花怒放,贫僧今日开眼了。”
“真的伤心,今日大哥去为我提亲,对方拒绝了,我能不伤心吗?陪我去竹林走走,情之一字,最是恼人,还是清风明月好,从不负人。”
支道林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又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