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令伦巴特觉得很有趣。
“我以为你不会太感兴趣。”他承认道,“我想这本书在你听来或许会很枯燥。”
“因为这是本关于家庭和定居生活的书?”
“你对危险有一种热情,雅。我想那和你的物种有关。你太容易获得高强度的信息刺激,而让日常生活的感受变得非常迟钝。我在治疗恶性糖瘾时经常遇到类似的反应——不是说你的生活方式病态,那不是你的错,不过如果你适当地调剂一下,我想对健康更有好处。”
“我会考虑去你那儿过个假期。你想要点猫以外的礼物?”
伦巴特又给她念了会儿书,但是他们没做什么更有趣的事。在很久以前,伦巴特所学的一切已为雅莱丽伽所知,毫无保留。他的专业知识尽管丰富,但却需要日复一日的磨练才能真正派上用场。而他的生命记忆则如初春的旷野,生机盎然,同时又没有一点浓林密草的阴霾。尽管他不曾送过她任何昂贵之物,她仍然认为伦巴特是她见过的最好的雄性之一。他们只是在生活观念上不同,不过那也谈不上是巨大的遗憾。据她所知,伦巴特在紫箭三区享有很高的声誉,如他这样的人不难找到理想的陪伴者。
等她的腿大体能正常奔走时,已被病人再三联络的伦巴特不得不踏上归途。他原本是被雅莱丽伽从星网上叫来的,穿越过三道需要提供身份认证和居住证明的隧穿门,才总算抵达这片神光界外的文明空地。那时雅莱丽伽已经复制好了自己的腿,只等着一个有能力操作精密设备的医师——她试过自己干这件事,但发现没那么容易。
她开始重新考虑翘翘天翼的建议,给这艘飞船找个智能系统,因为她不是在哪儿都能碰到伦巴特这样的人。等下一次她遇到这样的麻烦时,或许就该让智能系统来替她进行精细操作,而如果再有人离家出走,至少她还能查看全过程的录像。
“你在筹划些什么,雅?”伦巴特问。
“思考一个奇怪的现象。”雅莱丽伽说,“我发现有些人更容易陶醉在自我感动里,觉得他们是在做牺牲。”
“但是?”
“照顾他们比照顾婴儿更吃力,伦巴特。我想这不是个正常现象。”
“你是很喜爱孩子的,雅。你只是不喜欢定居生活,但我发现你对幼崽的耐心出奇得好。也许是你学到的太多了,让你对未完成的东西更感兴趣。”
“所以这全是我选的了?”
“我实际上很少看到你一走了之。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你在教我族里的一个孩子玩球。他的平衡感不太好,但你非常耐心,好像知道自己一定能把他教会。那时我想你或许很适合当个教师。”
“因为他的确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不懂,伦巴特,不是不愿意懂。”
“这不像是在叼空球。”伦巴特依然宽厚而耐心地探寻道,“你在发火。又是谁惹恼了你?”
雅莱丽伽没有回答。她至少在五十个恒星年里没说过这么苛刻的话。但这还远远不够,如果荆璜站在她面前,她可是有好些话能说。但是最终她克制住了。她是个成年的、具有成熟心智的女人,应付过的事情可多着呢。
她送了伦巴特一段路,确定他平安地离开这片区域,然后开始重整旗鼓,为重新进入崩溃带做准备。在手术期间采取回避态度的翘翘天翼也从房间里走出来,参与到她们的新计划里。她们列好了装备和物资清单,并且列出一整套如何应付杀手的计划。除了那双魔瞳,她们还猜测那杀手拥有一些其他的技能,格斗技术与热武器,或许还有猫人的巫术。雅莱丽伽甚至怂恿翘翘天翼给门城的那一位写了封信,要求通过特别的渠道购买那些白塔通常不会公开贩卖的商品。
回信来得很慢,而且相当保守,似乎对信中所述的猫人杀手不无怀疑。这一切本在雅莱丽伽的预计内,因此她毫不失望,只是继续展开她的准备工作。寂静号主人,或者说,前主人的消失反倒促使她更缜密地筹备。当猫人杀手再次出现时,她不指望荆璜也跟着跳出来,而且她们还要找到那个弃婴犯——多半也能同时找到荆璜——她是肯定要把事情做到令自己满意为止。
那花了她不少时间。在手术结束后至少又过去三倍的时间,直到所有武装和物资就位,而她的腿脚也灵活如初,她们才终于重启旅程,回到那片曾经挫败她的黑潮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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