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也会犯错。“朱尔说。她脸上的笑容与傲慢却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种怀有哀悼的肃穆。尽管如此,她的谈话对象未曾在她脸上看到愧疚或怀疑。
“我们所进行的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创造,”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在我们文明的全部历史里,从未有一刻那样危险,而又和不朽如此的接近。那使得我们中的许多人不知所措。在天性惯于平庸的人看来,过于伟大的事物永远是可疑的。同时那还要付出代价变革的代价在一些个体看来是不可承受的,因为浴火重生必将脱去旧的躯壳。但那是客观规律,姬寻先生,正确的事总是要从后续的历史中显现。”
“我保留看法。”姬寻说,“但请继续说下去。我仍然很想知道你们和精神主义者的冲突是如何激化的。”
“我所知道的部分恐怕不那么戏剧化,非常清晰与简单。在申请关闭切分器的议案全部失败以后,第一个精神主义者采取了暴力措施。他试图攻击们的核心研究员。有两三个人为此受了重伤。自然,他也被伦理审查委员会抓住了。袭击公民的罪行是不可宽赦的,因此中立者不再声援他们。支持者越少,他们所能采取的措施也就越有限。你可以想象,那也会越来越极端,直到他们被认定为完全的非法组织。那过程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我对这中间的舆论变化也仅知大略毕竟,我的工作是让切分器正确启动。在我遇到的所有困难里,精神主义者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
原先停驻在不老者脸上的肃穆已消失了。当话题离开她的导师后,她又成为了一位姿态高傲的主人。她不无嘲弄意味地说:“他们在另一方面却对我帮助不少。”
“作为祭品?”
“就如我先前说的,我们的初代系统有着许多难以定位的结构缺陷。我们需要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而如果我们无法知道,那至少我们需要确定正确的结构是怎样的。那并不针对精神主义者……我们只是要求调取重刑犯来作为实验材料。而在那个时刻,我们所能得到的大部分材料是精神主义者。”
“而后来,你们开始直接搜捕精神主义者,即便没有行为上的犯罪。”
“他们的整个组织已被认定为非法。我不会和你纠缠具体的过程,姬寻先生,社会法律的建立和实施过程有很多细节问题,尤其是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动荡的社会里。一切都为了生存。但是对于我而言,我只关心切分器能否完成。在大挤压到来以前,哪怕提前一秒,它将会找出那个逃生的办法。而如果它的确具备无限思维,那么它能够独立运用我们提供的资源来解决任务,不需要任何外界的交流与干涉。如你所见,它的确做到了。它制造了这座城。我为我们那个时代的一切成就而自豪,可如果和这座城市相比,那就像一粒沙尘面对宇宙。我们创造了宇宙史上最后的奇迹。”
姬寻又一次环顾前厅。
“这就是切分器为你们提供的逃亡方案。”他若有所思地说,“它为你们创造了最后的生存之所。你们是否考虑过这是如何完成?毕竟,这已不再是纯粹的思维游戏了。它为你们创造了一个现实。”
“我们来不及考虑这一点。”朱尔说,“事实上,在启动器启动前,我们从未知道它究竟会为我们提供什么。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是完全的意外。”
“那么请回到那一天。我想知道那时发生的一切细节。”
“你已经从我前同事的记忆里看到了。”
“我很想亲眼检查细节。”姬寻依然说,“关于你们如何杀死最后一个精神主义者,或许这比你认为的重要得多。那是一切的起点它也可能是一切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