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周雨才想起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一桩事。他回头扫了陈伟一眼说:“真看不出来。”
“平常不剧烈活动的时候确实不明显。不过一旦发病,是有致死风险的。我也得珍惜生命啊。”
“在乎生命的话就不会参加那种找刺激的社团了。从死亡风险来看,灵异游戏和过山车没什么区别吧?”
放在以前,周雨不会这样认为。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也接受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这座城市是无法以常识来解读的。相比起遵循物理规则和安全条例的过山车,深更半夜在一个黑屋子里打转更可能招来不测。
陈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知道安乐死过山车吗?”
“你是说在轨道上挂钢丝,利用列车加速时乘客的脑袋割下来之类的吗?”
“那个已经是横死了吧?我指的是国外设计过的安乐死专用过山车。按照那个设计,乘客将被带往五百米左右的高空。在通往天空的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审察自己的人生,做最后一次考虑。当过山车升入最高点,它会停顿,等着乘客做最终决定。如果乘客确实觉得自己考虑清楚了,他会按下启动按钮,然后就结束了。”
他抬起右手,举过头顶,然后重重地坠下。
“过山车会加速猛坠,连过七个回环。在那过程中,人会因为大脑缺乏供血而陷入知觉混沌,最后彻底死亡。”
说完这段话后,他看向两人后方天空上的赤红圆环。
“怎么样?听起来是一种很浪漫的死法吧?”
“脑缺血可不一定像你描述得那么舒服。”周雨冷淡地说,“我没有听说过这种安乐死措施。陈同学,你确定这是合法行为吗?”
“多半还不合法吧,因为那只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设计,根本没有实物存在话又说回来,为了帮助部分人诗意地自杀而斥资打造这种死亡过山车,不管是从政府角度还是从经营商的角度,应该也都谈不上是光彩的投资,这种争议的提案还是暂且搁置比较好。”
“是呢。想要体验坠落的话,直接找一幢高楼就足够了。跳楼在都市里算是最经济的自杀方式,造死亡过山车的钱还是麻烦投资给医院吧。”
“说得倒也是。如果不会影响到旁人的话,我也倾向于跳楼。”
周雨转头盯住对方。陈伟的表情看起来仍然很随意,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提起一个严肃的话题。
“……陈同学,你有自杀的想法吗?”
“哈哈,随口说说而已。比起上吊、割腕之类的手法,跳楼不是显得更加激烈一点吗?没有任何缓冲和挣扎的时间,像是自己主动飞向死亡,结束飞翔的瞬间,生命也就即刻终止了。不讨论诗意的成分,至少是很效率的方法。”
“你的诗意和效率,是省略掉了被坠落者误伤的行人和车辆、未能死成的植物人、终日监护他排泄进食的亲属,还有用高压水枪冲洗坠落点一公里以内肉泥的部分吗?”
不知为何,周雨眼下对这个话题有着强烈的反感。毫不客气的言辞几乎是主动从他嘴里冲了出来。
对于他近乎于冒犯的态度,陈伟仍然笑着说:“嗯……确实是没有考虑的部分。不过,如果是在这里跳楼的话,因为有绿化带作为缓冲,基本是不会把尸体摔得太散的。姿势和高度掌握得好的话,全尸也可以做到。”
“你说得好像自己尝试过一样呢。”
“我是没有试过,不过去年十月份的时候这里确实跳楼死过一个女孩。据说她的尸体完好得不可思议,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实在很可惜,她是实验室的实习生,年龄好像跟我们差不多……”
周雨蓦地停下了脚步。旁边的陈伟仍未察觉,依旧继续说着跳楼女孩的怪谈。
“……有传闻说她的鬼魂还徘徊在这一带,因为死时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外套,所以她就被叫做‘小红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