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的人的心、脑提前开始衰老。那在最后也往往表现为器官衰竭的“病死”,而非身躯被氧化到终结的“老死”。目前医学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在为细胞到达极限前的时光做维护。
若想永远地战胜死亡,就必须攻破这一藩篱。关于这件事,思路也并非没有,能够无限分裂、无限增殖扩大的细胞群是存在的。
失去了作为功能零件的意义,纯粹为了自我复制而不断驱赶、掠夺其他细胞的“变异体”,能够在实验室里独立培养六十年而依旧保持高度的活性和分裂能力。像这一类抛弃原本职责的细胞,只要拥有足够的营养,就可以实现细胞层面的永生不死。
没错,那就是所谓的癌症细胞。
对于细胞本身是堪称完美的不死能力,同时也无情地宣告了其宿主悲惨的下场。如果说,存在着全身都由类癌细胞构成的生命,那一定会是无法描述其形状的永生怪物。
所以,为了不使整体崩坏,必须确保其构成要素都是有限的。旧的要给新的让渡空间。繁殖、杀死、繁殖、杀死,以此来维持循环的动态均衡,直至整个大环境都无可避免地终结的那一天。死亡的意义就在于此。
这些纷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却自然而然地从周雨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他没有把这一切解释给李理,因为对方的神态证明了她对此是早已熟悉的。
沉默中,出租车在路边慢慢停了下来。副驾驶的车门自动打开,老人又转动腿腰,身体又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车内的两人马上也跟了出去。看到面前的小区时,周雨惊讶地“啊”了一声。
“这里……是永宁小区吗?”
和隐藏尸体的“消失巷”位于同一条街道上的小区,虽然在大门款式上稍有差异,但整体格局并无变化,即便是只去过几次的周雨也能很快识别出来。
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周雨就想起了红叶与蔡绩。红叶姑且不论,蔡绩却已经凶多吉少了。
在与桑莲的冲突中见到的蔡绩,虽然不知道如何变成了那副形象,但既然落到了摩天手中,想必没有幸存的希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桑莲变化出来的怪物一样,沦为“野猫”的食粮。
跟随着老人走在小区内时,周雨问道:“李理,你在哪些地方装了监控呢?”
“仅在米根竹市里,先生,在此处放置监控是多余的。”
“我说的不是这里。我是在问,你在米根竹市里布置了多少个摄像头?主要是在哪条街道里呢?”
李理看了他一眼。
“市内的每一条街,先生。包括下水道里。不过遗憾的是,由于某些未知因素,我的设备会频繁失效。当你与食土者在地面发生冲突时,我位于该街道的摄像头立刻终止了信号传输。正因如此,我被迫采取人力,赶到你们的位置后用望远镜观察情况。”
换句话说,她也并不清楚蔡绩,或者说曾经是蔡绩的那个生物到底结局如何。
“……你这种做派还真像是控制狂呢,要是被人发现并曝光了,会直接被送进监狱里去的吧?还有,如果在每条街上都安装的话,总共有几百个?上千个?就算装了这么多,你也不可能全部看得过来吧?”
“这就是为何我要在工作室内放置一个那样面积的显示器。以及,是的,即便如此我也无暇去定期检查每一份录像。我只是给他们按区域编号,然后将那些我认为相对重要的画面保留在显示器前面。每天午夜我会花几个小时坐在那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