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桌的甲士把十五张桌子放成一列,出去了,三十个账房和掌柜把三十个木箱放在桌上,打开箱盖,肃立两旁。
接着,又随着一阵算盘的响声,三十个身着官服的户部吏员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抱着一摞账册,也列队进入大殿。
又有一队太监进入,在桌子旁摆上椅子,在桌子上摆上文房四宝。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长呼,皇上进殿稳坐龙椅,臣官们赶紧列队,殿上所有人肃立看着皇上。
皇上看着那满满三十箱账册,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便会展开来,手向那些三十箱账册一指,微笑着看看乌天权又看看古壶说:“二位,开始吧!”
“遵旨!”二人回答了皇上,走到那一长列桌旁。
乌天权看着满满三十箱账册,眉头紧锁,这个贱奴,仅宁都一城就如此多账册,不知赚了多少座金山,他突然感到一道巨大无形的压力,压得他胸口闷。
古壶能掌握的财富,可能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乌氏一族,有钱好办事,钱多势力大,这一局,如果真查不出古壶的问题,自己可能会输得很惨。
而他敢于拿出来当众查并让我督查,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精明的怪杰应该不敢如此干的,但愿鸡蛋里挑骨头也要给他挑出一些毛病来。
自己原来虽然当过掌管户部的度支尚书,可只管收支大事决策,对税率税法及营商买卖利润这些实务,自己也是知之甚少,只能靠这一帮户部吏员了。
要是自己还在度支尚书之位上,这些吏员不敢不听自己的,白的也能让他们说成黑的。可自己这几年只是一无实权的虚职,这群大多为寒士出身的户部吏员哪能会听自己的?
何况是在这大殿之上,在皇上和众臣官的眼皮底下,还有古壶在一旁盯着,就算有吏员有心帮自己,也不敢啊!
如此一想,再看看桌上这一长串账册,这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得完的,乌天权感觉后背凉意顿起,他此时才感觉,自己可能上了古壶的当了。
“乌大人,你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刻吗?下令查呀!”古壶看着乌天权,严肃地说。
其实,古壶心里在冷笑,他之所以敢如此做,是因为从民鑫商社民鑫钱庄成立那一天起,他就告诉顾三,隐瞒偷漏国税得利不过是芝麻。
靠着商社和钱庄两种前无古人的营商方式正当经营得利那是西瓜,绝不能干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他要求顾三要严格按照朝廷律法经营,绝不能弄虚作假,该缴的国税半文也不能少。顾三是个忠诚而精明之人,所做的一切,都经得起官府的任何严查,古壶相信这一点。
之所以让乌天权来亲自当众督察,一来让他不能暗中做手脚使坏,二来是以此将乌天权拴在这里。
看这三十箱账册,一直查到明天都不见得查得完,而这样,更是为侯戈他们到乌天权府上盗取他的把柄提供了良机。
老乌贼,今天你查我,过两天,看你怎样被查?古壶看着乌天权,心中暗说。
“所有户部吏员听命。”乌天权强作镇定,大声说,“本司空奉旨,督察你等清查你们面前民鑫商社和民鑫钱庄之账册,与你们手上已缴税账和该缴税之账一一核对,看有无偷逃国税之嫌,据实禀报,若有隐瞒,从重治罪!现在开始吧。”
“遵命!”三十个吏员齐声答道,随后便坐下开始核查,大殿里立刻响起一起“窸窻窣窣”的翻纸声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其他臣官没有皇上圣令,不敢上前围观,也不敢离开,只能肃立两侧远观议论。
皇上在上面看了一阵,可能觉得这事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于是下令其他关人员可以离开,朝议之事,明日继续进行,皇上派李总管现场监督,查出了结果立即禀报。
皇上口谕完,在小太监的服侍下离开了,其他臣官也向乌天权和古壶拱拱手,纷纷离殿而去。
李总管吩咐小太监搬来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泡上茶,微笑着看看乌天权又看看古壶说:”二位大人,请这边坐着喝着茶,慢慢等吧。”
乌天权看看李总管又看看古壶,不置可否。
古壶却连连摆手,大声说:“不可!不可!皇上令乌在人亲自现在督查,乌大人岂能坐在一旁当看别人的闲事?要是那样,既有违圣旨,又违大人你的初衷,不可不可!”古壶说得很坚决。
“那依你说,老夫该当如何督查?”乌天权冷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