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站在高坡之上,负手而立。
落日余晖,将她的身影不断拉长,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
看着澹台云朗策马而去的背影,潇洒无前,与等候在远方的一骑随从汇合,一起踏入那座巨木和巨石堆砌起来的城楼。
那敞开的数丈高门,犹如巨兽之口,可以吞噬一切。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愿你历经沧桑,归来仍少年。
这世间最为美好之处,莫过于此,有多少人在这红尘纷争,繁杂俗世,朝代更迭,权势倾轧之中,渐渐地忘了自己。
又有多少人能找到自己,真正地活出自己?
到这个时候,凌兮月才真正认识澹台云朗,其实他一直都是当初那个,渴望母亲一个简单拥抱的孩子,她等着他摆脱身上的束缚和枷锁,简单地只为自己而活。
是时,再一起把酒言欢。
“怎么了?”北辰琰到凌兮月身边。
见她眉头紧随,神色忧思,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男人暗眸骤地一沉,似利刃一眼睥向澹台云朗离开的方向,紧张的口气中明显不满,“他跟你说什么了?惹你这般不高兴?”
他还鲜少见兮月这般感叹忧思的样子,定是澹台云朗说了什么混账话。
就知道,不该给那家伙半点时间!
凌兮月面上怅然神色收敛,迅速抽离思绪,反手扣住北辰琰的握着她的大掌,噗嗤一声再度浮出笑意,“刚才你不还很大方吗,现在知道着急了?”
北辰琰黑脸。
凌兮月不与他玩笑,长吐一口浊气,举眸看向那泯成一条赤线的天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慌,总觉得他此去不会那么顺利。”
先前还不觉得,听完他刚刚的话后,她意识到,或许萧太后不仅仅是两兄弟之间,更偏爱谁那么简单,她对于云朗的态度实在是古怪的紧。
“如今的西澜,确实已不是一年前的西澜了,这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所有,不管是人,还是事,我们就静观其变吧。”北辰琰如此道句。
结局究竟如何,就看澹台云朗如何处理了。
这个时候,他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施以援手。
凌兮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句,“我只是在想,这世上,真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吗。”
这个身体的母亲,就算被整个天下唾弃,无名无分,也要将她生下来,琰的母亲,亦是对琰爱之如命,可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一个对自己儿子生死都视若无睹的母亲。
人心,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见到凌兮月那感慨万千的模样,北辰琰不禁一笑,低低的声线,带出好听的嗓音。
“你笑什么。”凌兮月看向他。
北辰琰薄唇轻勾,“兮月,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
“哪儿变了?你指什么?”凌兮月眨眨眼歪头瞅向男人,眸带询问。
北辰琰哑然一笑,伸手将女子纤细的身子揉入怀中,将她脑袋拢在臂窝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一副冷心冷肺模样,整个人都好像裹着一层坚冰,让人难以接近。”
“有吗。”凌兮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