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胜明噗通跪了下去,一向憨傻浪荡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浓浓的悲哀:“爹,您总骂儿子蠢,不务正业,可您知道儿子为什么不务正业吗?”
“爹您的心思,儿子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儿都看不明白?可儿子无心争权夺势,无心僭越弑主,心知拦不住您,只能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浑人,自欺欺人的过日子!”
穆将军看着儿子,满眸震惊。
“可公主她只是个女子,她不该成为你们斗来斗去的棋子。儿子无能,什么都做不了,只想保住公主的命。爹您如果一定要公主的命,那就把儿子的命也拿走吧!”
他说罢,重重叩头,额头上很快就青肿一片。
“你,你……”穆将军身子一晃,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长长一叹,厉声道,“好,好,我不会再对慕容朝歌出手,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穆胜明再次叩首,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穆将军的帐篷。
穆将军看着儿子似乎突然间高大起来的背影,眼角沁出了两行浊泪,忽然又大笑起来。
好啊,原来他的儿子,从不是真正的蠢物!
若是没有慕容朝歌,他的儿子想必不会如此偏心慕容家,一门心思做个忠良之辈吧?
可他以为如此,就能保住慕容朝歌的命了么?
穆将军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下,战场刀枪无眼,若是慕容朝歌死在天临皇朝的手上……
“来人!”穆将军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走进来的侍卫,“秘密送到尉迟邛手上!”
“是!”
“切记,亲手交与尉迟邛。”
“属下遵命!”
就在这时候,明朗的月光下,几骑快马拿着穆将军的手令,潜出了王城。
“少将军,您偷偷跑去战场,一定会让大将军生气的。”侍卫惶恐不安道,他盯前方纵马狂奔的背影,“还有,要是您在战场上有个闪失,属下等万死难赎!”
“你懂什么?”穆胜明冷嗤一声,“我爹那个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男人御马一顿,“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朝歌的,就算自己不动手,也会鼓动别人动手。我必须亲自去一趟,既然糊涂人保护不了朝歌,我便做个明白人好了。”
马蹄声飒沓,草原上的长风猎猎。
没人会知,那个人前总是横行霸道,行事狂悖憨傻的少年,才是最明白的那一个。
他仰头遥望天上的一轮明月,尚显稚嫩的脸满是坚毅和深情。
朝歌,朝歌,你我今生的劫啊!
天临关外
乌黑棚子的军帐,绵延十几里。
“小侯爷,我总算见到那个北夷小公主了!”祁连一回到营中,就兴冲冲闯进了战云扬的帅帐。
战云扬专注着研究着手中的布阵图,听得,头也不抬,便皱眉轻斥,“胡闹,我是让你去侦查敌情,不是让你去偷窥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