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胜冲我挥了挥手,问一声:“想家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家。”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起身,慢慢走到了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快就有了。”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从床底拿出了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小香炉。
不断有淡淡的烟雾从香炉里飘散出来,可奇怪的是,我当时离香炉很近,却闻不到任何味道。
孙传胜打开了香炉的盖子,用手指蘸了一点香灰,先是对我说一句:“好好睡一觉吧。”,而后就将指尖上的香灰抹在了我的额头上。
在这之后,我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一夜无梦,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鲁老板的鼾声大概持续了一夜,如今他还在熟睡,孙传胜没在屋子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觉明明睡得很好,可我却感觉头懵懵的。
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扑腾扑腾的噪响,那好像是鸟类扑闪翅膀的声音。
我推开屋门,就看到孙传胜站在门外,正抬头望着天空。
在一碧如洗的苍穹中,一只健壮的白鸽正快速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飞去。
孙传胜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我说:“这次的历练取消了,我正给各大宗门送消息呢。”
昨天看到孙传胜的时候,我总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可现在看到他,我又觉得特别生分。昨天晚上,我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二叔的影子,可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却完全变了。
如今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就连他脸上露出的笑容,都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大概是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孙传胜朝我扬了扬下巴,问我:“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你有点……”
孙传胜皱着眉头问我:“有点什么?”
我还是摇头:“没什么。”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了,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
过了一阵子,他又问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沉思片刻之后,我才冲着他点了点头:“我想去仉家看看。”
孙传胜说:“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见到了仉侗,就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仉家的门。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决定去不去仉家,可一旦去了,能不能出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摸了摸口袋,本来是想拿根烟,可又想起烟盒还在鲁老板身上,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孙传胜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弄清楚,我爸当年为什么失踪。”
孙传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在这之后,他将鲁老板弄出了土房,又带着我穿过田地,回到连通马步屯和县道的那条小路上。
我这才发现,鲁老板的车此时就停在路口附近,可我明明记得,我们昨天在小路上走了至少两个小时。
就连昨天被我打破的车窗玻璃也换了,只是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玻璃渣。
鲁老板睡得很沉,孙传胜扛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直到孙传胜将他塞进车里的时候,我才指了指完好的左车窗,问孙传胜:“这是你弄的?”
孙传胜抬头看了看我,冲着我笑:“左右睡不着,见你们的车玻璃坏了,就给你们换了一块新的。好了,上车吧,你现在状态怎么样,还能开车吗?”
他的笑容让我心里十分别扭,我避开了他的目光,也没有回应他的话,直接进了驾驶室。
鲁老板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孙传胜只能坐后排。
当我发动起车子以后,孙传胜又对我说:“空调已经修好了,这么热的天,车上没空调很容易中暑。”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笑脸,随后就调转车头,回到了县道上。
七点多钟的时候,我将车开进了镇子,沿街有不少买早点的,我和鲁老板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他睡得熟,可能感觉不到饿,可我已经饿得不行了,于是就下车买了豆浆油条。
鲁老板不愧是天生的吃货,我刚拎着油条上车,他就醒了。
他睁开眼以后,先抓了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又咬开了盛豆浆的袋子,猛喝一大口,然后才快速朝车窗外张望了两眼,并回过头来问我:“怎么回事?咱们怎么跑到镇子上来了?”
我将其中一份早餐递给孙传胜,孙传胜说一声:“谢谢。”,鲁老板听到了他的声音,就快速转头朝后座上看。
孙传胜给了鲁老板一个笑脸,鲁老板盯着他看了半天,又转过头来问我:“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