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而七爷的视线一直落在三爷的脚步上,他默默地看着三爷,直到三爷走远了,才回过头来问仉侗:“他回来多久了?”
说话时,他还朝我这边指了指。
这个人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闷的感觉,而且在开阔的广场上,他的嗓子里竟还出现了不宜察觉的回音。
没错,回音就是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的,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双重的,加上嗓音本身就十分低沉,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吹奏圆号。
仉侗用很快的速度瞥了我一眼,又对七爷说:“这小子回到仉家,已经四十分钟了。”
听到仉侗的话,七爷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二哥,你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仉侗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什么太着急了?”
七爷说:“常理来说,仉若非刚回仉家,应该先学族规,然后入脉拜师,过了拜师礼,咱们才能传他手艺。光是学族规,过拜师礼,就要至少整整两天的时间。可他才刚到仉家,你这么急着让他学手艺,有点不合规矩啊。到时候,如果大爷追究下来,也是个麻烦事。”
仉侗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太麻烦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人问你,仉若非回来多久了,你就说他回来三四天了。”
七爷开始显得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在这之后,他又问仉侗:“仉若非选了冬字脉啊?师父是谁?”
仉侗:“我。”
七爷稍稍一愣,接着就瞪大了眼睛:“你要亲自教他?”
仉侗点头:“我不亲自教他还能怎么办,除了我,谁还能传他摧骨手?”
七爷看了看仉侗,又看向了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摧骨手终于等到传人了。”
他啰啰嗦嗦扯了半天,仉侗就有点不耐烦了:“老七啊,别扯这么多了,赶紧把手艺传给他。”
七爷先是点头,随后又抿了抿嘴唇,带着些担忧对仉侗说:“二哥,你这么着急传他手艺。是不是怕他……”
没等他说完,仉侗就将他打断了:“我不是怕他怎样,我是怕夏字脉的那个小魔王。”
七爷皱起了眉:“你是说……”
有些事,仉侗似乎并不打算让我知道,七爷刚说出三个字,他就又一次将七爷打断了:“好了,赶紧传手艺吧。”
七爷愣愣地盯着仉侗看了一会,随后又我招了一下手:“跟我来。”
随后他就转过身,朝广场右侧的一堆报废车走了过去,我和仉侗赶紧跟上。
远远看到那座由报废车堆砌起来的小丘时,我心里就变得忐忑起来。
那堆废车就是胡乱堆积在一起的,如今广场上没有风,可那些被堆在高处的车却一下一下地晃动着,随时都有坠落下来的可能。
在车堆的最底部,还留出了一个足够两人穿行的洞口,洞内亮着淡黄色的灯光。
看看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车堆,再看看洞口处的灯光,我隐约越感到,那个充斥着灯光的小空间,应该就是七爷的目的地。
千万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我在心里这么念叨着,可越是担心,事情就越是容易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七爷快速走到车堆下方,又快速钻进了那个洞口。
仉侗走到洞口前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正在高处晃动的两辆车,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我问仉侗:“咱们在外面等着吗?”
仉侗依旧抬着头,嘴上却对我说:“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
这时候,广场上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整个车堆都开始慢慢摇摆起来,我总觉得它马上就要塌,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进去,仉侗低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不进去啊?”
我指了指至少三层楼高的车堆,问仉侗:“这玩意儿不会塌吧?”
仉侗给了我一个信心满满的笑脸:“当然不会塌。”
正说着,他就伸出手来,在我背上猛推一下,将我推进了由废铁胡乱堆砌出来的那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