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当场就要撒开步子追,我一把将他拉住:“先等等。”
李淮山:“再等他就跑远了!”
我扯一扯李淮山的衣服:“香味变浓了。”
听我这么一说,李淮山才定住身子,耸着鼻子吸了两口。
蚊子睁眼之前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喉咙有些发紧,接着就闻到了更加刺鼻的香气,这股味道和蚊子的突然惊醒,之间必然有着莫大的关联。
李淮山问我:“现在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保持距离,跟上去看看。”
我给手枪上了膛,说话间就朝着蚊子逃离的方向摸了过去。
进墓之前,蚊子曾在我手底下受了伤害,现在整个肩膀都是垮的,奔跑的时候身子也是歪歪斜斜,脚步也有些飘忽,速度很慢。
我和李淮山一直保持在他身后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蚊子还活着,他一定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可他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是不停地跑。
刺鼻的香味变得越来越强烈了,我和李淮山不得不竖起冲锋衣的领子,挡住鼻子和嘴,可即便是这样,那股香味还是不停地在我们的味蕾上徘徊,到最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香,只能体味到一种酒精般的辛辣。
这样的味道似乎也给蚊子带来了一些不适,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散乱,上半身也越压越低。
以这样的姿态跑了大约两百多米,蚊子突然身子一缩,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我离着他五米远,竟然发现他在抖动着肩膀低声哭泣。
看到蚊子这样,我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立即拉着李淮山停下。
因为拉得急,李淮山当场趔趄了一下,随后又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周围太黑,我也没看清李淮山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记得他朝我跟前凑了凑,之后就拿出手电,朝着前面扫光。
光束就像是一条笔直的杆子,在黑暗中来回摆动,我的视线顺着灯光一起动,隐约看见蚊子的正前方飘起了一捧捧晶莹的小颗粒。
那些颗粒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盘旋搅动着越过蚊子,朝我和李淮山扑了过来。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些东西,就是我们刚进墓的时候见到的那种砂砾,立即解下背包,脱下冲锋衣罩在李淮山头上:“捂严实了,别露脸!”
李淮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句废话没有,赶紧将手掌和脸都裹在我的冲锋衣里。
这家伙平时有个毛病,秋裤的裤腿从来不扎进袜子里,他第一次中招,也就是因为露出了脚踝。
这会儿我也没心思管他汗脚不汗脚了,等李淮山裹住了脸和手,就赶紧蹲下身子,将他的秋裤扎进了袜子里。
周围没有风力,可那些砂砾却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的一样,没多久就压了过来,全打在了我和李淮山身上。
这些砂砾,好像都是有生命的,有一些转进了我的耳朵里,接着我就感觉到耳道中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刺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大片种子,正聚集在我的耳朵里,打算在我体内生根发芽。
得亏当年跟着胡南茜去东海的时候吃过冰蚕蛊,我的血液对于草木来说,就像是除草剂一样,有着很强的杀伤力,刺痛持续了没多久,那些砂砾就像是逃命一样从我的耳朵眼里钻了出来,它们落地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真的长出了非常细的嫩芽。
突然想起来,在仉家的典籍上,曾说过舍子花在尸变以后,其花粉“如砾如镜,遇血而生”。
这些砂砾,全都是舍子花的花粉!
想到这,我立即朝着李淮山身上看了一眼,就见大片花粉扑到他身上以后,竟然开始沿着衣服慢慢移动,直朝着他的裤腰里钻。
顾不上脸颊被这些坚硬的花粉砸得生疼,我赶紧从地上的背包里摸出两瓶矿泉水,咬碎瓶口,朝着李淮山身上猛泼。
舍子花的花粉害怕干净的水,三瓶子矿泉水全都洒在了李淮山身上,这些花粉顿时如临大敌,立即从李淮山的冲锋衣上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