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像是被吓坏了,双臂紧紧地抱了起来,身子也慢慢地缩成一团。
我站起身来,将包间里的所有灯全都打开,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
店长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接着对我说:“那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整整一夜脑子都是懵懵的。”
我说:“那天晚上以后,你还遇到到其他的事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特意朝屋子里最亮的地方坐了坐,随后才鼓着勇气说:“从那天晚上以后,每天到了夜里,我都能听到那种很老的油门声,还有就是老发动机工作的时候,发出来那种嗡鸣声。那声音就出现在我家外面的街道上,有一次我到窗户前面去看……”
说到这,他突然将脸埋在了膝盖里,胳膊用力卷着大腿,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我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气有一点散乱,就走过去,拿出八卦钱,将柔和的钱面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八卦钱上的阳气能够很好地稳固他身上的气息,等到生气完全稳定下来,他才慢慢抬起头,说:“我站在窗户跟前,就看到停在马路上的车,就是那辆老解放。”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拉着我的手,焦急地喊:“你一定要救我啊,多少钱都……”
没等他把话说完,吴林突然张口问了一句:“如果他不肯救你,你会怎样?”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我一时间也没明白吴林想干什么。
店长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吴林,他看吴林的时候,眼神中好像带着一点恐惧。
这时吴林又对他说:“你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我再问你一次,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你会怎样?”
店长的身子微微软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说了一句:“会死,死于车祸。”
吴林微微蹙了一下眉,抱手靠在了沙发背上。
而那位年轻的店长,在几秒钟之后又吐出一句话:“前几任店长,都是这么死的。”
我犟了一下眉头:“也就是说,你不是第一个帮他挡灾的人。”
对方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立即点了点头:“那家店已经开了六年了,一年死一个店长,如今也快轮到我了。”
我也抱起了手,问他:“这家咖啡厅也是你的?既然你自己有产业,为什么还跑到珠宝店给人打工?”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去年咖啡厅的生意一直不好,眼看就要倒了,正好那时候对面的珠宝店在招店长,条件也不多,只要是健康男性,有没有经验无所谓,只要在客人面前说自己就是店里的老板就行了,只要成了店长,那家店每年的盈利,我都能拿到三成,而且也不用下太大的力气,所以我就……”
我接着问他:“你的幕后老板是谁?”
他却摇了摇头:“一直是他的律师和我联系,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帮人挡灾的?”
“进店不久就知道了,我偷听了店员的谈话,才知道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店长死掉了。也是听他们说,老板之所以不断招募店长,就是为了让这些店长帮自己挡劫,我们那个店所在的地段风水很差,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生意变好。”
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不过那家店风水虽然差,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的办法,靠活人为自己挡灾,说实话不是一般的缺德。
我又问他:“既然知道事情不妙,为什么不跑?”
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跑不了啊,那个人在当地的势力很大,而且他还是道上出身,他把我看得死死的,我根本走不了啊。”
李淮山开口说了句:“哟,这年头还有黑x社会呢!”
我笑了笑:“你以前不就是嘛。”
“我可算不上黑x社会,”李淮山摆摆手说:“我那只能算地痞流氓。”
地痞流氓?嗯,这家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吴林忍不住开口将我们两个打断:“先考虑正事吧。”
我点了点头,对店长说:“你的事,我肯定会管的,今天晚上,你就安安心心回家,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踏踏实实睡觉。”
他先是站起身来,朝包间门口走了几步,手都搭在门把上了,却又快速退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非常厚实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几上。
我抬了抬眉毛,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他只是客气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我也知道信封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有些事,我不想做得太直接。